亚醜钺:这个“表情包”真是太生猛

怒目圆睁,威严肃穆,当人们在省博欣赏青铜器亚醜钺的艺术之美时,大概想不到它身上还有诸多待解之谜。

本报记者师文静

实习生刘凡

人面兽像“亚醜钺”

你到底代表谁

3000多年前,殷商国力强盛,青铜制造是国家“重工”的象征。殷商青铜的制作主要在祀与戎,前者有威震四方的后母戊鼎,后者有妇好铜钺,身份仍存谜的亚醜钺等。

在商王国的东南部,“亚醜族”一群技术精湛的工匠正在日夜赶制一批青铜大器,这其中就有为王公贵族量身定做的青铜大钺。在当时,制造青铜大器是一种高精尖技术,工艺极其复杂,从采矿、冶炼、合金、铸造到修饰成型的每一个环节,都需熟练匠人把关,过程漫长,不容瑕疵。

作为权力的象征,青铜大器尊贵又庄严,封印着商王国的密码与故事,亚醜钺也不例外。

亚醜钺是一把巨大而威严的斧头,通长32.7厘米,刃宽34.5厘米,两肩有棱,器身透雕一幅龇牙咧嘴的人面兽像,有弯钩状眉毛,兽状牛鼻,两只圆耳朵,一双环眼圆睁。尤为特别的是那上噘的嘴巴,有着野兽般的尖牙利齿,极富威严。这件远古钺器,如此生动传神,威猛严肃又浑身充满神秘的诡异色彩。它野蛮、粗粝,甚至可怕,但又透着一股古典、粗放、狞厉之美。

一把大钺,让后人看到了商王国的兴盛与文明,但也留下了一些未解开的谜团。

大钺口部两侧对称的铭文“亚醜”,其出土墓室中有木板筑成的“亞”字形椁室,同时出土的其他铜器也见有“亚醜”二字铭文,让后人得知它来自“亚醜”,属于“亚醜”,但“亚醜”是谁?是仅次于商王的地方诸侯方伯级别的人物吗?是一个繁荣、强大的地域方国吗?它建于何时,又亡于何代?曾与谁结盟,又与谁为敌?对于强大的“亚醜”部族,我们难以从历代史书中获得明确记载,亚醜钺身上有太多的历史谜团。

幸免于遭殃

3000余年后重见天日

经历了上世纪初猖獗的盗墓与倒卖文物的“黑暗时期”,亚醜钺能在1965年于考古专家的铲下出土,真是幸事。

青州市苏埠屯商代墓地是山东省最为重要的商代遗址之一。这个地方出土青铜器的历史由来已久,仅在解放前,就有四次发现青铜器。不过,当时正值收藏和买卖文物之风盛行,大量文物被倒买倒卖,文化遭涂炭,只有少数青铜器幸免于灾,着实令人痛心和惋惜。

解放后,1965年秋,由山东博物馆王恩田等数位学者组成的考古队,开始对苏埠屯墓地进行科学探索和发掘。这次发掘在苏埠屯村南、北岭断崖附近清理了4座墓葬和一处车马坑。其中编号为M1的大墓,亚醜钺及兽面纹铜钺,即发现于这座墓室宏大、随葬品众多、殉葬队伍浩荡的大墓内。而这个大墓也是迄今为止除安阳殷墟以外规模最大、规格最高的商代墓葬。

不过,大墓露出真相之前,考古人员心里并没底。由于这处墓地盗掘严重,发掘之初几无收获,考古队和协助工作的30多名农民都不免悻悻然。但北墓道露出来之后,兽面纹铜钺的现身让他们很是兴奋。参与此次发掘的一位老汉,在看到别人发掘出了“宝贝”大钺,心有不甘,边挖边嘟嘟囔囔地抱怨,就在此时只听他脚下“咣当”一声,又一件青铜器突然现身了,它就是亚醜钺。

可令人遗憾的是,就是那“咣当”一声,亚醜钺的左下角断掉了一小块。如果在博物馆仔细观察会发现,亚醜钺的左下角还有一块修复的痕迹。

从造型到体量,苏埠屯商代墓地出图的两件大钺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不久,较大的一件铜钺即被中国国家博物馆收藏,命名为兽面纹铜钺,而亚醜钺则留在了山东博物馆。

帝王将相成灰烬

青铜重器灿烂依旧

斗转星移,曾经制造青铜器与拥有青铜器的人,已随历史消弭,青铜器却立于天地,无言自威。

在殷商青铜文化中,钺占据十分重要的地位。它用途广泛,首先是一种实用的作战武器,其拥有者也是握有兵权的人。《史记·鲁周公世家》说:“周公把大钺,召公把小钺,以夹武王。”钺是具有一定身份的王公贵族实用的武器,因此它也是权力的象征。钺还是一种刑具。《国语·鲁语》说:“大刑用甲兵,其次用斧钺。”在古代,亚醜钺同时还是部落的图腾,一方面是恐怖的化身,另一方面是保护人们的神祇。在古代,凡是执铜钺者,都是能够主征伐之事的人,拥有着非凡的身份和令世人膜拜的崇高地位,主人死后,把铜钺放在墓道里,也有宣示权力、威严之意。

正因如此多重要功能,大钺才被古人塑得如此龇牙咧嘴、面目狰狞,让观者心生恐怖,它才能威慑四方。

大钺出土量极少,除了苏埠屯墓外,安阳妇好墓出土过大钺。妇好是一位大将军,她握有兵权,所以拥有大钺。但史载中与钺有关的故事却异常精彩,如,周武王灭商,攻入朝歌之后,他拿钺将商纣王和妲己的头双双砍掉。铜钺的历史地位,是一步一步的历史铸就的。

奴隶社会的王权暴力下,却能产生如此美不胜收、瑰丽多姿的青铜大钺,这的确是艺术史上的奇迹。青铜重器划破人类历史黑暗的长夜,成为华夏民族史上第一缕文明的曙光,是人类史上无法媲美的浪漫主义杰作。古往今来,有多少人热恋于权力的争夺,又有多少人为此成为牺牲品?随着历史的巨轮不断向前,多少帝王将相、英雄豪杰都已化为灰烬,唯有灿烂的青铜器依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亚醜钺档案

国宝留言:我集兵器、刑具、权力、图腾于一身,威震四方

祖籍:青州市苏埠屯商代墓地遗址

收藏单位:山东博物馆

年代:商代

质地:青铜

尺寸:通长32.7厘米,刃宽34.5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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