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齐鲁滨□图/浞水逸人
自行车,也叫脚踏车、脚扎车子、单车、骑车子,迫(pai音排,三声,方言脚踢的意思)车子,早年间乡下有叫“铁驴”的,一般人们习惯就叫车子。例,学习骑自行车,就叫“学车子”;骑自行车,就叫“骑车子”;停放自行车,就叫“插哈车子”;修理自行车,就叫“拾掇车子”;自行车摔了,就叫“磕了车子”;自行车丢失了,就叫“掉了车子”;推着自行车走,就叫“推车子”;保养清洁自行车,就叫“擦车子”……
中国当年是个自行车大国,虽然关于自行车竞赛运动,中国鲜有问鼎,但自行车作用于社会生活,却至今不可或缺。拿自行车说事,就有若干比方——“关键时候掉链子”,形容重要时刻,紧要关头把事弄砸了,没完成任务;“除了铃当不响,哪里都响”,形容破败,一身毛病;“属破车子的,不砸巴(敲打)着点不行”,比喻人调皮、落后,须时常教育、批评;“闸不住车了”,刹车,潍坊叫“闸车”,隐喻事态失控、无法终止了;“蹬空”,借喻有劲使不上,作无用功;“大撒把”,双手脱离车把,继续蹬、遛骑行,比喻放开手脚或放手不管,不负责任。
上世纪80年代后期到90年代曾是摩托车风头最强的时期,而在这更早之前,包括潍坊内的所有中国城市,最具特色、最具代表性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那时的潍坊街巷相对狭窄,行人、自行车各种交通工具混杂,密度大秩序乱,真正是自行其是。走在路上极易磕磕碰碰,刮刮蹭蹭,挤挤搡搡。撞了车子,碰了车子,磕了车子的概率颇高,场面颇多,而由此也给人留下的印象颇深。
自行车容易出的毛病——撒了气,扎了带,掉了、拔了气门芯,断了辐条,断了链子,断了大梁,掉了脚扎子,掉了链子,破了钢豆儿,瓢偏(方言,意轻微变形)了车轱辘,龙弯(方言,意严重扭曲)了车圈……
半大孩子初学骑自行车,先学遛。双手招把,左脚踩脚蹬子,右脚踏地后蹬,初速、加速,掌握好平衡,利用惯性滑行,就叫“遛”;如果坐在车座子上双脚仍够不着脚蹬子,就改为身体在车左侧,右脚从车梁下斜插穿过踩右脚蹬子,叫“偏骑”;骑自行车载人,叫“带人”。
“骑车子三大恣儿,顺风、下溜儿、带娘们儿”。还有就是大梁上坐一个,后货架子上坐一个,加上中间骑的。大梁上的偏腿坐着招着车把,后货架上的蹬脚扎子,中间的蜷腿光扶着前面坐大梁上的那位的肩,也是一恣。有的人很爱惜车子,心痛人家坐他的车子,就故意把后货架子卸了去,伙计们就坐大梁上偏让他带,他不愿意也木法说了。有时也碰上个别能闹的女青年故意坐了大梁上叫他带,那就更木法了。上世纪80年代,很多青年工人想学画画考学,下了班噶伙着来找我,就经常这样骑自行车过来。
当年交警上班只在主要几个路口设有岗亭,多数路口都是交警站在马路中央的指挥台上挥舞指挥棒指挥。那时汽车很少,交警主要管理骑自行车的、赶马车的,其中一项主要任务就是不让骑自行车带人,但自行车上坐着人可以推着走。如果我们正带着人,就说:“前边有个警察,快下来。”交警则习惯于远远地喝斥:“带人的下来!”从自行车上跳下来的人就跟着车子一溜小跑,过了警察身边,再跳上车子后座。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使骑车人心有戚戚,送交警一绰号——“马路橛子”。
自行车除了带人,还长于载货。有贩白菜的,后面两个麻袋200多斤,怕后沉,再在车把上挂上两颗白菜,又得20斤,加上骑自行车的人,大金鹿能载重300多斤。贩盐的带的更多,后货架子下焊上粗钢筋,前叉上也焊上。再绑上个塑料管子插称。当年有一种棉槐枝条编的,专供架在自行车后货架子上带东西用的筐子叫架筐,平时卸下来,用时架上,自行车就成了专门的人力运载工具。在农村,这种方式是除了二把手独轮小推车外,使用最多的一种人力运载方式,载粮食运肥料,甚至再带上粪叉子、撮子拾粪。城市里,多见单位食堂的炊事员每天骑着架筐车子去菜组进菜,连菜带鱼肉副食,一个上百人吃饭的单位食堂一次一车就运了。
骑自行车相撞,潍坊叫“碰了车子”“卡(磕)了车子”。骑过自行车的人,没撞过车子的很少。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焉能不湿鞋。”车子一碰,当事人瞬间可就入戏啦。那种一不小心,一不留神,一没弄好,冷不丁突然撞了车子,再挺大一个人穿戴整齐打扮不错地从个车子上摔(音水)下来,再别别拉拉地蹲倒趴哈,就是当街丢丑,叫人家看了热闹,出了洋相了!吆!啊呀!卡(磕)着了吗?卡着哪了?卡得痛啊吧?卡得厉害吧?卡破皮了吗?卡得不敢动弹?卡得都青了?卡破衣裳了吗?卡破裤子了吗?安?不要紧,里边还有层(音“形”)啊?弄脏了吧?白吓着孩子啊?白掉了东西啊?安?瓶子卡破了?撒了酒啊?瞎了东西啊?怪痛人啊?还痛啊吧?白坏了车子?歪了把啊?我给你别过来?冇法蹬了?我和你去修修?白耽误了上班啊?张吧?俺走连憨?……不好意思,囧迫尴尬,这会你就得起身掸土,抢先上前,掌握主动,多说客气话。也见过有那强词夺理的主儿,碰了车子不管不顾,先发制人,会走啊吧?会骑啊吧?怎么拐呀?你是哪的?潍坊市局啊,你这个人儿怎么张啊?不讲理啊?我没有理讲什么理啊?
都在同一个城市,都在同一个路段,都在同一个时间,都用同一种方式出行,所以说基本上都是处在同一种生活常态,同一个阶层划分上的。大差不差,骑自行车的人就不会有什么本质的区别,除非你阴差阳错的偏偏遇上了那种悬殊落差,一方弱不禁风,一方彪形大汉;一方慈眉善目,一方吹胡子瞪眼;一方是半百老人,一方是学徒后生。也极少见有被自行车撞了上医院的,更从未遇上或听说自行车碰瓷的。至于是不是像关于郭沫若的八卦故事中所讲的那样,路遇漂亮姑娘,故意上去撞了人家,再上医院去献殷勤,撩妹泡妞吊膀子,身边经历的熟人熟事里边还真是从来没听说过。
还有一种情况是人们不满足于自行车出厂时原初本色的工业设计,就会根据自己的审美眼光和某些实用需求,对自行车及附加部件做些添减、改动和改造,进行个性化装潢、装饰和装修。比如,有几年熊孩子偷铃铛的巨多,看不过门来,防不胜防,就把车铃处再加固一钢箍;车座加一座套;车把加一把套,再拧上个后视镜;脚蹬子上再套上个胶皮套;后货架子带人硌屁股,就再加一座垫儿,再系上一段绳子,以备载物时捆绑之用;为防车身贵漆划痕剥落,车把的电镀铬层被磨损生锈,会用各种材料缠绕包裹,尤其是各种颜色的宽塑料带、细蜡绳,把自行车直接打扮成了虎皮鹦鹉花喜鹊。在这一点上大城市往往比不上小地方,而小地方更比不了农乡。由此可见,在对美丽生活的向往上,人们天生有一种强烈的花里胡哨的创作欲望,想想当年咱们是怎么动手去捯饬自行车的,就不难理解当下盛产花枝招展的中国大妈的渊源了。
辐条上或轮轴上弄个毛毛环还坠着个稍沉点的东西,老垂着不转,是为了打扫里面的浮土油灰,要不很难擦,见得最多的是红绿黄三色分节扭在一起的。骑车讲究的,再带个帆布兜,固定在自行车大梁三角框架上,有一平尺大小,28大轮大金鹿车子多见配备此装置,是一个方便应急使用的“工具箱”“万宝囊”,螺丝、螺母、螺丝刀子、螺丝扳手、气门芯、辐条、辐条帽子、绵纱抹布,甚至还有小润滑油壶。上世纪70年代以后,这种自行车专用的帆布袋子就不多见了。
值得一提的是,骑没有链子瓦的车子,右腿要挽着裤角,要不就夹上个铁夹子或竹夹子,否则就弄上油了。
最绝的是前后轮车带不一个颜色,一条黑,一条红,也没有车闸,没有车瓦,下溜子时,抬腿蹬着前轮,用一只鞋底磨擦控制速度。那时老体育场胜利街往西过白浪河桥,就是个大下溜儿,常见些老汉子骑车,有此一景儿。
那时最金贵的车子是德国的“直牌”和英国的“菲利普”。青岛大金鹿之前有个大国防,徽标是一门炮,这霎谁要有辆大国防也能卖个大几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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