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曲头”和火头军

□隋炜凤

今年八月的潍坊,雨来得格外勤。一个夜幕降临的傍晚,温和的小雨密密地斜织着,老陈的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不由地又拿出相册,轻轻地翻动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眼前掠过,军营中的点点滴滴往事涌上心头。啊!“老曲头”,老陈的手停住了,目光凝聚了,对着这张可敬可亲的面孔,他的手良久不能挪开。

18岁那年,老陈儿时的梦想成了现实,穿上了崭新的军装,坐着火车跨过长江,来到了军营,来到了江南水乡。那地方经常阴雨连绵,多日难见太阳。他的军营生活与雨似乎总有剪不断的缘。

“老曲头”是老陈所服役部队修理厂的副厂长,名叫曲凤福。赤黑的脸膛,身体魁梧,宛如一尊铁塔,一副标准的军人风度。乍一看,他的模样有点严厉怕人,但经过接触,才发现他真的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首长。他常到年轻战士的宿舍,接过自捻的“喇叭”抽上几口,同战士们拉家常话,谈《山海经》,老兵们亲切地称他叫“老曲头”。

老陈的思绪翻腾了,屋里也闷热起来。索性拿上伞,漫步在家附近的福寿东街上。斜来的雨丝打在脸上,凉丝丝的,他慢慢地走着,往事潮水般涌进了脑际。

入伍后的第二个秋天,部队进行长途野营拉练。老陈编在炊事班当“火头军”,“老曲头”担任他们连的连长,训练的第三天早上,天空便飘起了毛毛雨。

行军四十余里,在一个小村庄旁住了下来,老陈得赶紧挖灶点火做饭。以前没烧过稻草,它的脾气还摸不透,且有些潮湿,点火时只冒烟不见火,呛得他两眼直流泪,脸上满黑灰。一阵忙活后,水总算翻滚了,下米,加火,盖锅,焖饭,又赶紧炒菜。好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开饭了,揭开锅一看,啊!一锅水米脱离的夹生饭,老陈的心顿时紧锁起来。可不是,战友们大都没吃上几口,便放下了碗筷,小声嘀咕起来。当时,老陈难受极了。这时“老曲头”走过来说道:“同志们,下午还有四十里路呢,不吃饭可顶不住啊”。说罢,自己便盛上满满的一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在他的带动下,战友们又重新端起了碗筷。这时,老陈的两眼湿润了,雨一直在下,他的脸上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自己也分辨不清了。

饭后休息,“老曲头”来到老陈身边坐下来,分析这次夹生饭的原因,还向他介绍了一些野炊的经验门道。此后,一路下来老陈做的每顿米饭都香喷喷的。训练总结时,老陈被评选为先进受到了嘉奖。但是他深深地知道,这里面渗透着“老曲头”的心血。

夜幕笼罩了整个大地,雨还在“唰唰啦啦”地下着,远处的点点灯光与小雨相融,呈现出绚丽多彩的光晕,是那样的幽静神秘。老陈依旧沉浸在深深的回忆之中:“曲副厂长啊,您这位从东北莽原战斗到南海椰林多次立功的英雄,转业到辽宁本溪的那家工厂,一切可还好吗?今年您该有90岁高龄了吧,身体可还健壮啊,我想您了……在这里向您郑重地敬一个军礼,祝您老健康长寿,家庭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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