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海耕耘　大家之风

◎陈建立

4月12日上午接到道友高一白先生电话,沉痛告知潍坊市著名老艺术家、潍县同志画社成员、故宫博物院古画研究所研究员张玉峰先生于8时55分仙逝,享年103岁。闻讯心里哀痛不已,并陷入了深深的追思之中,其音容笑貌时时在脑海中萦绕……

我和张老有着很深的交情。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我给潍上金石书画家陈寿荣先生举办诗书画印精品展时,他和张静远先生、韩金正先生等老人经常来刚刚成立的新华画廊举行笔会,他和陈老、韩老民国时期都曾在故宫博物院古画研究所担任过研究员,所以他们的关系也都特别好,经常在一起活动,一起合作创作作品。

和张老接触过的人都了解,他特别平易近人,随和谦逊。有次做完活动我送他回家,在老昌建宿舍院里,转来转去,找不到自己的家了,我也是第一次送他,问了过路的邻居才找到,当时他已近八十岁了。自那以后,每次去他都把这当成个笑料,开开心心地说笑上一番。其实他一点也不糊涂,他是一位大智若愚,无欲无求,淡泊明志,德艺双馨的典范!汶川大地震期间,我去拜访他,看他在那间不足十平方米的简陋的卧室兼画室里画一张四尺山水画,我问他身体不好,还这么辛苦地创作呀,他告诉我,刚刚从电视新闻里看到汶川地震,伤亡那么多,很痛心,“我老了,干什么也不中用了,什么忙也帮不上……正好区政协有个作品义卖,我赶紧画上幅……”。张老面相慈眉善目,同时,他也有一颗菩萨心肠,心特别善,总是为别人着想,总是把自己放得很低。有次,我拿了一本册页去找他,册页封面是陈寿荣先生题的“墨海集粹”,里面分别有陈寿荣、郑经武、张静远、陈衍绪……等潍上名宿给我创作的作品,里面一直没有张老的作品,为了把老人们的作品凑全,不留遗憾,所以我找到张老,把此意告诉了他,当时里面有好几位老人已经过世,张老翻看着册页,感觉有些伤感。他对我说,这本册页很珍贵呀,你放下吧,我画好后你来取。隔了一段时间,和张老通了电话后,我又来到张老家,看到张老在册页上精心创作的山水画,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还没说完感谢的话,张老说,没事呀小陈,你如果不嫌弃我画的不好,我可以再给你画一幅呀。然后,又在上面画了一幅铁骨红梅,非常生动传神。

2014年张老百岁时,亲自写了一幅书法作品“砚田耕耘,益寿延年”。这正是张老长寿人生的真实写照。在张老诞辰一百周年之际,道兄于伟建先生为其在博物馆举办了隆重的“百年玉峰”大型画展,张老坐轮椅亲自出席,观者如潮,空前轰动。

近十几年,随着社会对传统文化的重视和对艺术品的追捧,张老书画作品的价值也逐渐被人们认知,在艺术品市场或者拍卖会上价值不菲,屡创新高。但张老对这些看得很淡,依然住在建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老昌建宿舍楼里几十平方米的斗室。不足十平方米的老屋里,一半是床,一半是画案。可是老人从不抱怨,安贫乐道,开心自足,晚年好多精品山水就是在这里创作出来的。只要有朋友上门求画,老人也是尽量满足,从不提报酬,他对物质看得特别淡。

张老还培养出了大量的艺术人才,为潍坊的书画教育和推广作出了巨大贡献。譬如著名画家时振华先生和著名书法家高一白先生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都是真正的德艺双馨艺术家,我想,这与张老的言传身教应该是密不可分的吧。

从1999年开始,张老几乎每年都参加我做的《迎春书画展》。记得多年以前,每次去张老家里约稿,我陪老人坐在床沿,老人总是拉着我的手,慈祥地望着我,关切地询问陈衍绪老人身体怎么样了呀,郭子宣老人近况如何呀,关爱之情溢于言表,然后就会对我说:“小陈呀,多亏你每年组织这个活动,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们每年或者见见面,或者了解一下情况,要不现在谁去管这些呀……不容易呀,你一定要坚持做下去呀!”我很清楚,能让自己一如既往地坚持把迎春展连续做到今年第十七届,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像张老这样一些画都老人们的殷切期望。前段时间正在紧张筹备中国画都第十七届迎春书画展,本来前几天和张老孙子全忠老弟在集文斋活动时刚刚说起要去张老处,继续邀请张老作品参加本月的迎春展,没承想今天传来噩耗,张老驾鹤西去,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其实本来生老病死,人生无常,何况张老已逾百岁,当属喜丧,而且张老生前便是无所欲求,淡泊名利,对于生死亦当如此吧,其生命虽逝,但其作品永存,其精神亦永远激励着后人前行,永不磨灭。

祈愿张老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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