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寻亲路,对不上

错认者

即使被证实是错认,大家也接受并认可这种缘分,像多了一门亲。

文/图半岛记者马正拓

“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列夫·托尔斯泰小说中的这句话,用在青岛的寻亲者群体身上,再合适不过。在青长大成人期间,他们有的得到了精心呵护,有的却几经坎坷。从1998年开始大规模南下寻亲以来,20年间成功找到亲人的屈指可数,大多数都还在等着奇迹出现。有的频频南下寻亲,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曾被多个江南家庭错认过；有的近两年才开始寻亲,凭着当年登记的只言片语,在茫茫人海中大海捞针。虽然都已年过半百,但想法极其简单:让亲情别再中断,给今生不留遗憾。

她寻亲20年未果,至今仍坚持

最近一段时间,江南寻亲志愿者来青举办大规模寻亲活动的消息,在青岛寻亲者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作为此次寻亲活动的牵头人和组织者,任迎春和王培清姐妹一下子成了大忙人,每天都会接到不同的咨询电话。寻亲者组建的微信群里,随时会有新面孔加入,人数已接近百人。淄博、临朐甚至远在河南的寻亲者,也都纷纷报名预约参加。

与姐妹俩不同的是,其他的寻亲者都还没有找到亲人,有的甚至并无关于亲人的任何有效线索。但是,她们无一例外都充满了期待,希望能有奇迹出现。

帮着她俩筹备活动的,还有年近六十的于仁青。她是最早去江南寻亲的青岛市民之一,从1998年至今,已经坚持了20年,一直奔波在寻亲的路上。用她自己的话说,寻亲成了她生活的头等大事。其他的寻亲者一提起她,无不被她的执著所折服。

于仁青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确切的出生年月。1959年11月26日,仅仅是在无锡婴幼院登记的大概日子。那里的登记资料显示,她是1960年1月5日,出生后大约40天时,被放在了无锡火车站附近的通运路上。这里是无锡当年的水陆码头,商贾名流熙来攘往,家人似乎是觉得,在这里,她也许能获得更好的人生境遇。

她也确实遇到了好心人,只不过被送到了无锡婴幼院。两个多月后,又集体乘坐火车到了青岛市孤儿院,被收养到青岛的一户人家。养父母年龄偏大,是她们这个群体几乎相同的宿命。很多人被收养后,接受的第一个打击就是幼年失怙。

于仁青的养父在她11岁时去世。失去了生活来源的养母,带着她改嫁到了继父家里。在那个生活普遍紧巴的年代,她又是这样的身世,经受过多少磨难,可想而知。

1998年的那次南下寻亲,让她明确了自己的身世来历。此后每年都到无锡周边参加寻亲活动,但至今尚不知道家人身在何处,亲生父母是否健在。她说,自己的收入本来就不多,再加上频繁南下,她从来不攒钱,也攒不下钱,几乎把所有的积蓄都花在了寻亲路上。

啼笑皆非,先后被三个家庭错认

于仁青每次南下寻亲,都会拍下照片留念。如今,光照片就积攒了厚厚一摞,她都精心保管着。作为资深的寻亲者,她还特别珍视无锡当地媒体对寻亲活动的报道,20年前的报纸她都留存着,那上面刊登有她的寻亲资料。

她的确也引起了不少南方家庭的关注,这些人家当年都曾把女婴送养出去。他们凭借着面貌特征和身体细节,满怀希望赶来和她相认,最终又被血型不符、DNA样本不匹配等证据无情地排除,失望而去。好在,即使被证实是错认,大家也都接受并认可这种缘分,至今还保持着联系,“跟多了一门亲戚似的”。

第一个错认她的家庭是无锡市锡山区张泾镇的一户人家,那还是1998年。两位老人都还健在,看到她的资料后,还未见到她面,就认定了是她。相见之后,大家开始寻找共同点,以此来确认血缘关系。结果惊奇地发现,她和那位老太太有着共同的身体特征:右手小指都是先天性微微弯曲。

由于时间太过久远,她已经记不清当时的场面,激动想来是不可避免的,但还需要进一步确证。那时候,做DNA鉴定还不方便,大家先是到镇上查验血型,结果两位老人分别为O型和A型,而她是AB型,血型不匹配。

欢喜似乎就要戛然而止,但两位老人坚信,她就是他们的闺女,无论如何要认下这个亲人。于是,两家人一直保持着联系。

2006年,江阴市长泾镇的一户家庭又找到于仁青。这家的老人已经双双离世,父亲临终前曾留下遗言,要求子女无论如何要找到当年送养出去的小妹妹。这家的母亲耳后有颗痣,于仁青耳后也有,又感觉跟于仁青的相貌挺像,兄妹们就把她视作亲人,来完成父亲的遗命。这一次,经过鉴定,发现DNA样本不匹配。

2007年,这样的情况再度发生。这次是宜兴市和桥镇的一户家庭,血型相符。也许是得知她之前曾两度被错认,这户人家不愿意做DNA鉴定去确证,觉得就这样,简简单单把她当成亲人就好。

无论是江南的寻亲家庭,还是北方的寻亲者,在多年

这样的寻亲者,青岛还有很多

类似的寻亲者,青岛还有很多。有的来青以后生活顺风顺水,有的饱经坎坷。

1966年被抱养到青岛的姜桂香,当年在无锡市城中公园被人捡到,送到了无锡婴幼院,登记出生日期是1966年6月21日,农历五月初三。来青后也承受过失怙之痛,经历过生活的磨难。但早在1988年就曾南下无锡寻亲,还印成单页在当地发放；

1974年1月14日(农历腊月廿十二)出生的刘桂玲,出生一天后就被放在了无锡火车站,同年2月份被抱养至青岛,得到养父母很好的照顾；

1965年11月16日(不确定是否真实)出生的马淑青,出生当年集体乘车从无锡被送到平度,当时手腕上有个小牌,腰部有个小胎记,被平度的养父母收养；

……

她们,如今都已经过上安稳的生活,有闲暇去参与寻亲,不想留下身世不明的遗憾。她们把自己的出生年月、身体特征、幼年和现在的照片整理出来,制作成寻亲资料,发给南方的寻亲志愿者们,在当地的乡镇传看,试图有一天寻亲的道路能峰回路转。此外,她们还把自己的DNA样本录入寻亲数据库,在另一个维度里寻找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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