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年的枫叶

董桂欣老人收藏了68年的枫叶。潍报全媒体记者周占伟摄

董桂欣,生于1931年6月,昌邑市围子街道人。1949年2月参军入伍,参加过青(岛)即(墨)战役、渡江战役、解放福建东山岛战役等；1950年11月赴朝作战,1952年底回国。荣立三等功并荣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奖章。

□潍报全媒体记者单保华

通讯员张葆海

近日,记者一行人来到昌邑市城区一处小院,见到了精神矍铄的90岁老军人董桂欣。

当说起往事时,董桂欣指着客厅墙壁上一个老相框的右上角,对记者说道:“这是一枚从朝鲜带回来的枫叶,我珍藏68年了。”原来,1952年10月的一天,在朝鲜战场上的董桂欣接到了回国的通知。此时,满山的枫叶正红,他捡起两枚枫叶,将它们小心翼翼地装进了自己用一块美军的破雨布缝制的钱包。回国后,他将其中一枚枫叶赠给了战友,将另一枚枫叶用相框珍藏起来。

睹物思人,睹物忆事。董桂欣望着相框中的枫叶,向记者讲述了他在朝鲜战场上的亲历故事。

参加了打败美陆战一师的战斗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10月下旬,在福建训练准备解放金门的32军94师紧急北上,于11月5日跨过鸭绿江。董桂欣与战友们穿着单薄的棉衣、胶底单鞋,冒雪夜行军,爬山越岭……他们为了隐蔽接敌,不能生火做饭,在开始的两天里,只能啃几口高粱米饭团和土豆。饭团被冻成了铁疙瘩,只得用石块将之砸开放到嘴里。后来,他们将饭团、土豆吃完了,只好吃一口炒面含一口雪。为防敌机侦察,他们将衣服反穿,白色的衣服内面与雪白的地面合为一体……11月11日,他们在预定时间到达了位于咸兴南道长津湖畔赴越湖地区的预设战场。

11月27日,战斗打响。94师、79师奉命围歼柳潭里的美陆战一师。他们没有飞机、坦克,使用的还是从日本侵略者和国民党军队那里缴获的旧武器,但他们顽强作战。不久,在柳潭里至下隅里的公路上,数百辆敌人的坦克、汽车在燃烧……30日,寒风呼啸,大雪覆盖了设伏队员的全身。队员们饥肠辘辘,且手脚都被冻硬了；一排的刘世德用牙齿咬开了手榴弹盖,用舌尖舔出弹绳,再用牙齿咬住手榴弹环,之后将手榴弹投向山下的敌人；当冲锋命令下达时,大部分队员已经冻得站不起来了……就这样,董桂欣与战友们凭着坚强的毅力,发扬不怕苦、不怕死的革命精神,英勇战斗,最终打败了王牌军——美陆战一师。

从厚土中钻出来继续战斗

1950年12月21日,94师281团2营4连打到了咸兴以南地区,并迅速消灭了守在山口的敌人,占领了进出山口的交通要道。2营4连、5连和机枪连在营长鞠克光的指挥下,连夜插入敌后10余公里,伏击了数辆敌军汽车。董桂欣一枪击中了领头的美式吉普车,吉普车歪在了公路的一侧。他的战友打中了第二辆大型运输车。行驶在后面的汽车掉头逃跑……4连连长李吉善在查看地形时,发现敌人的数股电话线通向后山。时任通讯班副班长的董桂欣立即将所有的电话线全部剪断……24日,志愿军收复了兴南港及其沿海各港口,第二次战役结束。

令董桂欣难忘的一场战斗是,在攻击春川地区五泰山403.2高地时,在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仅他所在班就有6人伤亡。在敌人炮弹的轰炸下,他的身体被埋进了土里,脸被沙石打出了血,双眼顿时看不清东西了……后来,战友王才光发现了他,大声说:“他没死,还活着,快把下面的土挖掉!”在战友的帮助下,他从厚土中钻了出来。董桂欣用手抹去脸上的血迹,不顾腿上鲜血还在流淌,马上和战友们一起向敌人发起了反击……

荣立三等功并荣获

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奖章

1951年5月21日,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部决定:结束五次战役,主力部队后撤休整。5月24日,美军北犯。

当部队撤回昭阳江北岸时,团长命令2营营长鞠克光返回昭阳江南岸,寻找尚未渡江的4连、6连。于是,鞠克光带着董桂欣及其他几个战友,冒着敌机的轰炸、扫射,按原路返回。25日下午,他们在一条小河的桥头边发现了一棵开满花的洋槐树。他们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了,均饿得肚子难受。董桂欣爬上树,掰下了几枝带花的树枝,跑向战友。在他跑过十余米后,听到了数声炮响,他回头一看,那棵槐树被炸断了……他们没有找到4连、6连,估计战友们已经渡过江了,于是决定渡江至北岸。他们在悄悄赶到麟蹄以西的昭阳江渡口时,发现数十辆敌人的汽车、坦克停在公路上,便选择在离渡口1公里的拐弯处涉水渡江。董桂欣走至江心时,水已没至脖颈。董桂欣只好将装着地图的筒子顶在头上,以防止地图落水,此地图是全营的行军作战依据和行动指南……到达昭阳江北岸后,董桂欣将卡宾枪内的水向外倒了倒,随即跟随营长沿着山沟向北前进。5月26日下午2时许,他们终于找到了部队。他们同时获悉,4连、6连已突围出来了。

五次战役结束后,在评功会上,董桂欣荣立三等功并荣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奖章。

骑马送一枚细菌弹至团部

以美帝国主义为首的联合国军为挽回败局,公然违反国际公约,用飞机在我军后方投下了大量细菌弹。

1951年11月的一天上午,观察哨发现敌机在2营阵地西南方向投下了一枚没有响声的炸弹。下午2时许,6连的4名战士抬着一枚细菌弹送到营部。该枚细菌弹长约1.6米、直径约50公分。营长安排董桂欣将细菌弹送至团部。张金荣参谋等人将细菌弹的两部分分别捆在了一匹大青马的两边。下午4时许,董桂欣将细菌弹送到了团部。

随即董桂欣返往营部驻地。不久,天黑了下来。虽然团部距营部驻地仅有十几里路,但途中要翻过一座山。在下山时,大青马因不断碰到小路两边的树枝受惊了。他从马上摔了下来,脸和嘴被划出了血,大青马向着山下跑去……

董桂欣送到团部的细菌弹很快被送到了军部,它是揭露美帝国主义违反国际公约的有利证据。外交部向美帝国主义在朝鲜使用细菌武器提出强烈抗议,《人民日报》刊登了这枚细菌弹的照片。

……

采访结束时记者发现,董桂欣望着已经褪色的枫叶,其思绪久久不能从当年的故事中走出来。是啊,尽管这枚枫叶因年久而褪色,但它是董桂欣在朝鲜战场上的记忆,此记忆历久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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