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谍战与生活的叠加

《对手》剧照。

□ 刘可欣

谍战剧从《潜伏》到《悬崖》，从《红色》到《伪装者》，口碑和呼声极高的作品从没断档。2021年年末，一部谍战剧脱颖而出。但与众不同的是，让它脱颖而出的，却是因为“一地鸡毛”。

饰演主角李唐的郭京飞曾在采访中说：“从艺术创作角度上来说，这部谍战剧主要讲的是人处于夹心饼干的状态，展现的是中年人的命运，以及感情抉择和烟火气。”这就是《对手》吸引观众的真实原因。

十八年前，执行任务失败的三名间谍，在偷渡回去的路上被发现，跳海逃走后，其中一名回到了出发地，另外两名则留在了厦州（虚拟地名），化名为李唐（郭京飞饰）、丁美兮（谭卓饰），结为夫妻继续生活。

李唐成为一名出租车司机，丁美兮则在一所公立中学教书。虽然偶尔还会执行任务，但是却没有想象中的刀光剑影，直到当年执行任务的第三人化名为林彧（宁理饰）回到厦州，所有的生活都被打乱了。

十八年间，无论是对于“本职”工作当间谍，还是当出租车司机，李唐都碌碌无为。可林彧却在回到“大本营”后，撒谎说任务圆满完成而平步青云。再见面时，他已经是两人的领导。这样的场景，就像十八年后的同学会一样，当年同一张桌子吃饭的同学，有的已经功成名就，有的却还在温饱线上挣扎。但无论是谁的生活，都会因为扔进池子里的石头荡起涟漪。

《对手》将中年人在事业上的挣扎和疲软放在了这对间谍夫妇身上，让他们在职场上也遇到了危机。李唐发现，自己成了那个“备用计划”：让他执行的任务，其实只是作为林彧失败的备用项，甚至，他失败了之后，还需要林彧来兜底。十几年做同一件事，还要输给十几年前的同事兼情敌，这种失败和不得意的滋味，唤起了观众的共情和同情。

十八年前李唐代号“桃园”，还是一个穿着白衬衣、眉目清朗，会写诗的少年。

一晃十八年后，他成为了“李唐”，被生活中的柴米油盐折腾得歇不了气。青春期的孩子不省心，老和妻子对着干；李唐开出租车开到腰肌劳损，家里的钱却总不够花；自己的好心和善良，最终成为了职业路上的“绊脚石”。那个抄诗写诗的笔记本，再也没有出现过。

最让人感慨的一场戏，是李唐在雨中拦住离家出走的女儿李小满，却被处在叛逆期、情绪激动的女儿称他为“窝囊废”。这是李唐第一次真正对女儿动气，此前无论女儿怎么胡闹，他都耐心劝说。当他问李小满“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打你？”时，却被女儿回道：“今天你不打你就不姓李！”最终，李唐甚至没能抬起手来，李小满扔下一句“窝囊废”，离开了。

很多人喜欢最后李唐在车里与林彧对峙的那一场戏，中年的各种不顺意，在这一刻暴露无遗，而揭开这些不甘和无力的，偏偏是这个世界上，与自己感情最好的女儿。李唐浑身被淋透，头发贴在脑门上，狼狈之极。一同崩塌的，还有他作为父亲的尊严。何蓝逗饰演的李小满，眼中全是充满青春期怒气的逞强和疏离，表演十分到位。

虽然说所有的爱情、亲情都会回归到柴米油盐，但似乎只有李唐一家在这个过程中分崩离析。这种面对“大厦将倾”之势，却不得不硬撑着，用绣花针补天的无力感，在这个间谍家庭里被放到最大。屏幕里的幸福只能吸引观众十分钟，能引起共鸣的苦难，才能激起我们的关注和思考。

作为一部谍战剧，虽然枪林弹雨的戏码极少，但是不受控制的生活在各种势力的斗争下摇摇欲坠，渴望生存和家庭的人苦苦挣扎，才是最为揪心、紧张的部分。

电视剧最后，李唐拿出了为丁美兮准备的、能让她戴罪立功的笔记本，正是那本十八年前他刚来厦州执行任务时用来写诗、抄诗的笔记本。他曾经执行过的任务，被藏在那些诗歌中，成为了最后的救赎。他有些发福的身体里，还藏着那个会写诗的少年，用最后的反抗，来保护自己的家庭和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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