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风度 由何而来

“他是一名缙绅”“这人很‘绅士’”，是说一个人在地方有名望或有绅士风度。

古装剧里，常看到文职男官员腰间围个大带子，这便是“腰带”。“绅士”这个词是由此演变而来的。

许嘉璐先生在《古代的衣食住行》一文里，专辟一节“衣着和佩饰”，对古人服饰作了详尽讲解。古人的上衣外面要系带，带有大带、革带之分，大带束衣，革带上拴有佩物，然后再系到大带上。

古人服饰中联结衣襟靠的不是钮扣，而是一种叫“衿”的小带和一种叫“绅”的大带子。《礼记·内则》：“衿缨綦履。”《说文·衣部》称“衿，衣系也。”《说文·丝部》云：“绅，大带也。”普通百姓腰带称“韦带”，用牛皮或布做成，而贵族或官员的腰带则用绢织成的。由束身发展到标志官员等级高低，是腰带的一大变化。唐宋时期，腰带已分为玉带和金带；明代又多了银带和革带。《论语·卫灵公》：“子张书诸绅。”邢昺疏：“以带束腰，垂其余以为饰，谓之绅。”因“绅”为古代士大夫束的腰带，故引申为绅士，如“乡绅”“绅士”——地方上有势力的地主或退职的官僚。另外，古代大臣上朝言事用“笏”，俗称“手板”，呈奏前笏插在绅带里，故“缙绅”后来便用作高官的代称。《五人墓碑记》：“缙绅而能不易其志者。”《〈指南录〉后序》：“缙绅、大夫、士萃于左丞相府”，其中的“缙绅”均指官宦。

由此可见，“绅”字从糸，从申。“申”意为“婚媾”。“纟”与“申”结合起来表示“作为已婚标志的丝制腰带”。其本义是：作为已婚标志的丝制腰带。“绅”与“士”有本质区别，明清之际，那些不曾为官的科举士子被统称为“士”。而“绅士”就是政府的候补官员。清·范阳洵《重修袁家山（袁可立别业）碑记》：“是为记，与会题咏诸人及同城绅士、会首姓名，镌于碑阴，俾后之君子有所稽考云。”到了清末，无论当官与否，一概称之为“绅士”。

手头有一本父亲赠的竖排本《六书通》，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上海广益书局出版发行，清代闵寓五编撰。书中对“绅”的解释是：大带也，音申。这与《说文》《广雅》等典籍描述一致。《古汉语常用字字典》和《现代汉语词典》，以及李行健主编的《现代汉语规范词典》对“绅”的描述也相同。

文学作品里，常能读到此类描写：“若开口一不当，臣请引绅为号，便令武士擒而囚之。”（ 《东周列国志》）“峨大冠、拖长绅者，昂昂乎庙堂之器也。”（《卖柑者言》）“两家绅衿共一百四五十人，一同到祠堂口迎接当事。”（《儒林外史》）“他的父亲是开锡箔店的，听说现在自己已做了店主快要升到绅士的地位了。”（《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不过缙绅也有落魄的时候，近代著名的改良主义思想家、教育家和政论家王韬，1875年出版了《瀛壖杂志》一书，对上海开埠后初期的山川风物、社会风俗及各色人物作了详尽描述：“洋泾浜负贩之子，猝有厚获，即御狐貉，炫耀过市……近直与缙绅交往，酒食游戏征足，恬不为怪。”高高在上的缙绅也与酒色之徒、市井小贩混杂一起，真真是世风日下了。

由服饰引申到绅士，由绅士引申到绅士风度，这很有趣。仔细想，也顺理成章，一个服饰邋遢、举止轻浮的人，绝不会风度翩翩的。

如今，缙绅是没有了，但公众场合还是提倡举止、语言文明，特别是男子应具有“绅士风度”，这也是社会文明与个人修养的表现。

汉字作为中华文化的重要载体，由于各种因素的变化，有一些字、词、句在漫长历史长河中，所表达的意思已经与最初的含义不完全一致，甚至是相左的，就像“衣冠禽兽”。还有一些词语，则长期被世人误解误用，很有必要正本清源，还其本来面貌。基于此，本版特开设“字斟句酌”栏目，欢迎广大读者踊跃投稿，来稿请注明“字斟句酌”栏目，投稿信箱：whrbzfkb@163.com。

刘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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