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平台经营压力巨大花招频出盘剥会员

半岛记者刘丹阳

近日,电视剧《庆余年》全网热播,播出平台腾讯视频和爱奇艺趁势推出了超前点播政策,即付费VIP会员支付50元可在领先非会员6集基础上,再多看6集。这一做法引起了舆论的强烈不满,人民日报也批评其“吃相难看”。为此,微博认证为律师、知名法律博主的@吴声威wsw宣布将起诉爱奇艺,隔日,另一位法律博主@逻格斯logics也宣布将起诉腾讯视频。随后,被“骂上热搜”的两家视频平台针对此事进行了回应,并修改了超前点播规则。然而,有网友发现,修改后的规则换汤不换药,不仅仍需花钱购买超前点播,而且还不能隔集购买。除了剧集超前点播,视频网站会员还面临着“免广告权”有名无实,变着花样地加塞广告等霸王规定。如今,视频平台设置层层门槛,盘剥会员权利已成常态,这种霸王姿态究竟缘何而来?会员的“羊毛”,为何不能体面“薅”?面对“不平等条约”,消费者是否只能被迫接受?

两名律师欲起诉视频平台

12月16日,拥有68万粉丝,微博认证为律师、知名法律博主的@吴声威wsw在微博宣布将起诉爱奇艺,并晒出了起诉状。他表示:“如今的会员已经成了原来的普通用户。如今爱奇艺的VIP会员不能自动跳过广告,不能提前观看热播剧,原有的会员权益荡然无存,多项会员特权被变相阉割……感觉这事儿如果没有人站出来,将来还会有VVVIP,VVVVVVIP。”

此举一出,得到了多名律师、法律博主以及众网友的声援支持。另一位法律博主@逻格斯logics,也于12月17日发微博称,腾讯视频的会员服务协议不合理,将起诉腾讯视频。他说:“什么叫会员的广告特权?会员的广告特权就是,非会员只能看非会员的广告,会员可以看腾讯精心挑选的会员广告。”在其诉状中,@逻格斯logics要求确认《腾讯超级影视VIP会员服务协议》下的多条条款无效,并赔偿经济损失500元。

12月19日,半岛记者电话联系到了吴声威律师,他告诉记者,目前起诉状已经寄出,考虑到已近年底,法院案件较多,估计正式受理可能要到明年1月份。

吴律师表示,如果胜诉,可以给其他用户的维权起到一个示范作用,可能也会推动视频平台对不合理规则的下架及整改。他还指出,这次起诉本身的意义比胜诉意义更大,“胜诉也好,败诉也好,对所有受法律保护并约束的公民来说,都是一次标杆性的事件,能够给所有人一个法律和司法上的指引。”

声讨之下视频平台修改规则

12月17日,在全网声讨下,腾讯视频和爱奇艺两家视频平台针对《庆余年》超前点播引发的争议作出了回应,并修改了该剧的超前点播规则。从原本的VIP会员额外支付50元超前点播6集,改成了会员可在提前观看6集的基础上,以每集3元的价格再多看6集。

腾讯视频总编辑王娟表示,对会员的消费心理“还是不够体贴”；而爱奇艺副总裁、自制剧开发中心总经理戴莹也回应称,初衷是想满足用户更多元的内容需求,但可能没太做好。

然而,对于这样的修改,多数人并不买账。有媒体发起了“修规后,你能接受吗?”的投票,截至发稿前,有5331人进行了投票,其中,高达83%的网友投给了“不能接受”,12.3%的网友选择“观望”。

12月18日,有网友表示,新修改完的规则也并非想花钱点哪集就点哪集。腾讯视频强制规定,必须“先解锁前面的剧集,按顺序观看”,这名网友将问题反馈给客服后,客服表示,最后一集必须购买之前的五集才能解锁。记者就此也询问了爱奇艺客服,客服同样表示不能隔集购买。

12月19日,半岛记者就此咨询了吴声威律师,他表示:“我认为50元和3元是超前点播的两种不同方式,都属于变相阉割原会员权益,违反双方的约定。而不能跳着买只是他们单方面的一个强制性的规则,它的合理性是建立在超前点播收费合理的基础之上的一个约定,或许他们可能酝酿着跳过购买的另行收费。”

套路多会员特权不断缩水

除了剧集优先权之外,会员们还面临着“免广告权缩水”、普遍默认连续包月、付费电影设观看时限等层层盘剥。

最初,付费充值会员可以取消动辄三四分钟的广告,这也是许多用户选择开通会员的初衷。对于这一点,网友们表示可以理解。但是,这样朴素的诉求越来越难以实现,如今,视频平台在插播广告方面花样百出。

免去片头广告后,人们又在剧集内发现了“会员专属推荐”、创意小剧场广告、暂停页广告、弹窗广告等,花样频出,想方设法地向付费用户播放他们已经花钱“屏蔽”了的广告。除了腾讯视频和爱奇艺之外,优酷视频、芒果TV也同样存在此类问题。这让许多人感到不解:“想花钱买个清静,怎么就这么难?”

记者还注意到,会员费也是个大坑。在会员充值页面,有些视频网站为诱导用户“自动续费”,设置了一些障眼法。例如,打开芒果TV的会员充值页面,第一个选项是“连续包月”,费用为15元,在其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选项“到期自动续费15元/月,可随时取消”,被系统默认勾选。而真正的单月会员价格为20元,需取消勾选小字才能看到。优酷视频、腾讯视频以及爱奇艺都采取了类似的手段。

许多消费者不明所以,选择直接开通了15元的连续包月,直到第二个月自动扣费时才发现。而会员若想取消“自动续费”则需要大费周章,甚至要通过微信或支付宝等支付平台才能取消。

而且,部分视频网站购买会员后,还是不能做到大片随意看。仍然有许多视频或电影需单独购买,而且,购买了影片后还有观看时效,如果不能再规定时间内看完,就要重新购买。

其中,爱奇艺、优酷、芒果TV、腾讯视频4家平台会员购买影片后要在48小时内看完。

面对有些“霸道”的网络视频平台,《电子商务法》却有些“无能为力”。根据《电子商务法》第二条规定解读,网络音视频节目并不适用该法律规定,依然只能用《合同法》《消费者权益保护法》来约束和规范视频网站提供者的行为。

也正因如此,会员“免广告权缩水”、普遍默认连续包月、付费电影设观看时限等套路和乱象频出,消费者面对霸王条款要么接受,要么选择不充值会员。消费者无法提出异议,也很难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有关部门也缺乏执法依据。

有业内人士指出,视频平台今年营收惨淡,各家的会员数量已趋近饱和,新会员的获客成本越来越高,广告收入也已面临天花板,再加上各大视频平台竞争激烈,都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压力。公开数据显示,爱奇艺第三季度营收74.0亿元,运营亏损28.3亿元,净亏损36.7亿元；腾讯媒体广告收入为37亿元,同比下降28%；芒果超媒三季度归母净利润为1.71亿元,同比下降28.8%。

巨大的经营压力之下,视频平台花招频出盘剥会员,也就并不奇怪。而且,视频平台的会员费用,也不排除有上涨的可能。今年11月,爱奇艺会员及海外业务群总裁杨向华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爱奇艺正在酝酿会员费用上涨,不排除率先提价,但并无时间表。如果涨价确定,是否意味着会员们要付更多的钱,去购买不断缩水的会员特权?普通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又该如何保护?视频平台的霸王姿态,该治一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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