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躺着读书

杨朝楼

“你应该是不会读书的人。”嫣说。

嫣是我爱人，她这样判定我的依据是，我经常无规律嗜睡。晚饭后，是我们正常散步的时间，但通常是这样：吃完饭，我坐到沙发上看电视，嫣擦桌洗碗，等她做好这一切，回头想叫我，看到我已经歪在沙发睡着了。偶尔，她叫醒我，还是一起散步，不叫我的时候，在她散步回来之前，一般我会自己醒过来。

其实，也就睡个几十分钟，而且是在没有午睡的情况下才会这样。

闽南人把上学叫做读书，问别人家孩子上学了没有，都这样问：你读书了没有呀？爱人不是闽南人，但因为跟闽南人一起生活久了，也把上学说成读书，所以，她说我不会读书，因为嗜睡。后来，我在微信上看到一个视频，一位小孩，一边吃着饭，一边打磕睡，很神奇的是，尽管睡态朦胧，但并不影响小孩既睡又吃。嫣看了笑说：“你小时候也这样吧。”

“真是这样，而且，几乎天天这样，因为乡下人晚饭迟。”我说。其实，嫣不知道的是，尽管我吃饭时睡觉，但吃过饭以后，仍然做完作业才上床。所以，我不是不会读书的人。

上面说的是上学，其实，从根子上说，上学与我们现在所要讲的读书，其目的是一样的，增智长识。

20年前看过清代夏敬渠长篇小说《野叟曝言》，小说对主人公文素臣的兄长着墨很少，但有一处描写很传神，说是他读书的时候似龙吟，隐隐如风啸雷鸣，声传数里。如今，文素臣的兄长叫什么名字我已忘了，但这段有关他读书的描写却记忆深刻，大概是因为自己小时候读书也是这般声嘶力竭的叫喊。

喊着读书，如今想起来没什么特别地好处，就是考试默写课文的时候，心里默默叫喊，能够比较轻易地就记下叫喊时在哪个字句间转换呼吸，默写就不太遗漏。我小时候语文读得不错，可能与喊着读书有关。

学会默读之后，就不再喊读。默读让我读书提速很多，记忆力最好读书速度最快的时候，是30年前20岁左右，那时，大陆刚能看到《射雕英雄传》，找人借来，一目数行，一个晚上通宵看完，第二天就去还书，别人惊讶：“难道你看完了？”

别认为我读书质量不高，就那样看一遍，我已经可以把全书故事包括大部分细节像讲评书那样讲给别人听。如今想想，真是糟蹋了当时的记忆力，如果那时候能够认真多读一些有用的书，咱现在该是个学者了，可惜了了。

如今读书，所求的只是一种闲适的状态，记住多少已经不重要。轻松好看的书，当成佐酒的菜、品茗的点心，享受的只是读书的过程；能够提高心智增长见闻的书，当成主餐认真一点吃下去，饱不饱且不去管，即使饱了过一天又会饿。

这样的读书状态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很糟糕的是，因为年龄渐长和手机微信看多的原因，老花眼越来越严重，读书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庄重。过去，读书时正襟危坐，感觉自己很像个读书人的样子，如今读书

是斜靠沙发甚至是躺在床上，漫不经心得像“葛优瘫”。

“又躺着读书。”嫣爱护我，所以认为我老花眼的严重大概是因为躺着读书。躺着读书舒服呀，而且，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以前读书，过目入脑，现在读书，要过目后先入心才能入脑，所以，躺着读书这个姿势，也许更能吸收。

这种闲适与快乐，并不是每个读书人都能体会的，现在我告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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