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美剧不讲养生但对老龄社会开出良方

《柯明斯基理论》两位主演，迈克尔·道格拉斯（左）和艾伦·阿金（右）。

【聚光灯】

在这个被视为影视作品“黄金时代”的时期，国外影视剧的主题边界不断扩展，边缘人群也越来越多地受到主流作品的关注。那些60、70岁的演员，依旧能用他们的演技驾驭不同的角色活跃在第一线。是以，一部作品即使卡司名单上都为老年演员，也并没有因此被贴上“适合老年人观看”的标签，它的受众反而是面向全部年龄段。

近日刚刚完结的美剧《柯明斯基理论》，以桑迪和诺曼两位老爷子的日常为全部主线，打开了一个以老年人视角来探讨人生的全新大门。它展现了老年人的聒噪和平平，表现出了老年人的严苛和惊骇，全程以一种戏谑的口吻，用遇到便解决的方式消解了年老带来的诸多问题。一边风趣幽默，一边才智风骨，桑迪和诺曼的故事看起来从头到尾都带着丧的格调，但又忧伤地不露痕迹。

《柯明斯基理论》表面上在讲述老年人的爱情、儿女、事业等日常生活的琐事，但实际上却一直在直面关乎老年人所要面临的各种不如意的事情。人到暮年，本该好好享受生活，然而生活的压力和层出不穷的问题却接踵而至。你以为生活会因为你的年老而变得更加宽容，不，生活就是生活，永远都这么残酷。这是美国当下老年阶层的现状，甚至也是全球老年人都无法避免的必经历程。诺曼和桑迪，两个十分典型的美国老人，不管年轻时多么风光，多么成功，老了之后的生活，会一如既往地糟心。无论怎么折腾，怎么去逃避，生而为人，注定痛苦。

在《柯明斯基理论》的朴实外衣下，我们感知到的是冷漠而又扎心的真实。它告诉我们，当暮年而至，我们只能继续受伤，接着承受痛苦。可同时，《柯明斯基理论》又是温情暖心的，它所讲述的老年生活的背后，是老人们无关岁月的友谊。诺曼和桑迪，用他们的睿智和风趣的生活态度，一次又一次地去化解现实里的消极。“我们会撑过去的，因为我们并不孤单。”老年人均会面临的孤独问题，是《柯明斯基理论》从开篇就一直谈及的。而诺曼和桑迪的友谊，则给了无数在面对老无所依的老人一个答案。生活再糟糕，有老朋友的陪伴，剩下的就是即将到来的曙光。美剧的温情，就是把生活中的一切痛苦赤裸裸地展示在你眼前，让观众边流泪、边治愈。

老年人经常谈及的就是养生和长寿，最为忌讳的则是死亡。在身体上和情感上，《柯明斯基理论》的桑迪和诺曼也要面对一系列衰老带来的破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像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地将生活剥开，开始是痛苦和心酸，后来就是观众被打动得落泪。我们在年轻时，面对痛苦总会自我安慰，告诉自己，一切的伤痛都是成长留下的痕迹。可《柯明斯基理论》却一巴掌打醒你，并不会。生活就是生活，即使你到了片中两个老人的年纪，即使你探索了整个世界，那份痛苦你仍旧无法抹去。但，那又怎样？在生育率低、人口老化、福利减少、养老金锐减等问题逐渐深化的现在，两位老爷子嬉笑怒骂的奋勇姿态，无疑为老年化社会打上了一剂强心针，向我们展现老人在面对死亡时的另外一种积极的、战斗的、温柔的可能。

除了生死，家庭也是老年作品注重描绘的方面，《柯明斯基理论》中，桑迪经历了三次不幸的婚姻，至今还没有一个稳定的伴侣。诺曼倒是找到了自己的灵魂伴侣，但妻子却患上了癌症，最终去世。两个老伙计只得相依为命。本该继续陪伴桑迪的女儿，几乎断绝了联系。女儿酗酒嗑药，老父亲不得不将她送到戒毒所。妻子死后，诺曼已经了无牵挂，他突然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诺曼试着重新工作，但他不得不承认，他也像桑迪一样，已经被这个时代遗忘了。

国情和文化的不同，造就了老年人的生活状态不同，即使文化有差异，面对死亡的理解有所不同，但传递出的人生哲理，面对衰老的情感和子女的家庭观，这些都是相通的。老年人也都年轻过，他们也有父母，也有爱恨，也有情仇，也有伟大的故事和难说的过往。我们现在的故事就是他们的曾经，他们面临的困境也许就是我们的未来。而在衰老这个过程中，他们会害怕孤独，会担忧疾病，会一如既往地想着如何不拖累子女。

或许生命交替的过程，注定会充满遗憾，但优秀的老年人题材的影视剧都尽量地在以一种哀而不伤的情感，让老年人感到自己尚未被时代舍弃，没有被社会遗忘。这些可以被列为经典的老年题材电视剧留给我们的，则是一种恍然大悟的哲思，是让身为子女的我们感动的同时，想想自己的亲人，给予更多的理解和关爱。原来父母已老，原来我们已不再是孩子，原来不知不觉间角色已对调。而我们，则要在自己的人生轨道上，在这些影视剧教给我们的缅怀与懂得间学会长大。

□秋小墨（剧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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