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没寄出的信韦汉权

已经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了。

我留意桐，是始于那个下着绵绵细雨的季节。

记得那时候上课铃声已响，随着一声脆生生的报告，我的同学，桐，像仙女一样披着一身雨雾飘进教室。那似一袭古装剧里的侠女装束，被轻雨淋湿后，反而显得更加素雅迷人，她的发际间似乎也镶了一层晶莹的水珠，伴着她那抹女孩羞涩的微笑，真的有点像一株雨中摇曳的纤竹。特别是她经过我面前的时候，似是有意或无意地瞥了我一眼，我简直灵魂出窍后又回来，等我醒悟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我在死盯着人家同学看呢。我不由得脸上一热，悄悄低下头去，假装看书。

那节课下课后，我就听到后排桐的同桌嗔怪她：“为什么不穿雨衣啊？看看，把你都淋透了。”“我小时候就喜欢这样嘛，淋淋雨没什么。并且一个人走在雨中，让雨丝在你身上跳跃，任雨声和你轻轻交谈，那种感觉，简直是妙不可言。”桐文绉绉的声音柔柔的，但那时就渗入了我心扉。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生啊！

其实，和桐在一个班里这么久，我也没怎么和她有过交集。同学们平时天天见面，泱泱五六十人的大班中，我确实之前没注意过她。但是，在那场雨后，我不由得对桐暗暗留心，后来就渐渐发现她真的是一个可爱而令我喜欢的女生。

桐很文静，这对于一个出身农村的孩子来说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平时里，如果班里或学校开展活动，她也特别突出地忙前忙后，表现活跃。和人说话的时候她特别可爱，她会总是直视着你的眼睛，微笑着，水水灵灵的，大大方方的，丝毫不显得忸怩和拘束。尤其是那迷人的一笑，两眼弯成月牙，说话的声音更像是风中叮当的银铃。如果你说她活泼吧，一下课后她却不像其他女生那样叽叽喳喳地追逐不停，那时的她，一副乖乖女状，总爱坐在角落里，捧着一本书，静静地看。或者，一个人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而每当这时候，你总能从她的侧身或背影，神态或表情，揣度出一丝勾人的忧郁味道。我就觉得，之于我，她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这就更加激发起我的好奇心。我想静静地观察她，读懂她。

可是后来，我竟然发现自己变了。我由一个不专心读书，不爱好写作的男生，变成一个文学爱好者，文学底子有了，有时便能在诸多的boy们的高谈阔论中鹤立鸡群，而这一切，似乎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引起同学桐的注意。从来很懒得预习的我，开始在老师上课前几分钟，看看将要上的新内容，做好课前准备，以便课上老师提问时不至于牛头不对马嘴地乱答一通，因为我知道，桐最讨厌根底浅薄的人。我不再在球场上随意乱来，丢掉关键一球，也不再在教室里大呼小叫吓唬个子小的同学，不再粗枝大叶，不再不修边幅……

那个周末的晚上，我在灯下坐了很久，我在想我少年的心事。我摊开信笺，我终于下笔，我给同学桐写了平生中第一封长信。我想告诉她这些日子以来我的心路历程，想告诉她我内心这些想法的原委，想告诉她我一直想做也一直都在努力去做着，做的那些事，只是想让她注意到我。最后我告诉她：“桐，你知道吗？一个不善于表达的男孩，他到底积压了多久才在今日向你说出来，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要问为什么，我只想告诉你，因为，我喜欢你。”

可是第二天到学校后，我却没勇气把信给她，也找不到其他迂回的传信方式。那封可怜的信委屈地被装在我衣袋里，并且被我攥得皱了，湿了。临到晚自习前，我终于在教室前的转角遇到她，当时没有别的同学在场，她轻轻哼着一首流行歌曲走向教室的方向。我顿时心跳加速，我把手伸进衣袋，放慢脚步，尽量装出一次偶遇的系列动作。但是，当我看到夕阳映照下，我的同学桐那张可爱单纯的脸上，正洋溢着青春而纯真的微笑，我突然犹豫了，我最终松开了我握信的手。然后，像所有的相遇一样，我们擦肩而过。而后在过去的许多年时间里，每忆起此事，我很庆幸自己，当时虽然年少无知，但我能守住了那一份朦胧的美丽。

那晚十点，睡铃响前，我站在宿舍的栏杆边，掏出那封被汗水浸渍的信，那封曾寄托我少年种种美好幻想的信，被我一张一张地撕成碎片。天空突然也刷刷地下起了冷雨，我心一激灵，赶忙回身走进宿舍，把那些如絮的信的碎屑，在水龙头下，让水狠狠在冲进了下水道。

然后爬上架床，用被子蒙了头，睡了。

我已记不起，那晚我是不是哭了。

自那以后，我不再像以前一样过多地留意我的同学桐，只是在内心还一直默默关注着她。我也不再张扬和外露，我默默把一切深埋心底，不让任何人知晓。球场上，那个曾呼风唤雨的少年少见了。我变得寡言了，沉默了，我发愤地读书，认真地学习，努力地写作，当时还没毕业，我就已经开始在一些报刊上发表自己的文学作品，而且我是个文科生，文化课的成绩自然也不会很差。而有谁知道，我这努力背后的动力啊！

那年八月底，经过那一场残酷的考试后，无聊中我又回到了母校。放假了，昔日喧闹的校园寂静了，运动场更是空荡荡的，只有几个附近的小孩在玩耍。不远处的球门边，我看见同学桐那熟悉的身影，她也是一个人站在那里，专心地看那几个顽皮玩耍的小孩，到好玩处，她也跟着他们笑起来玩起来。我静静地伫立在树影下，静静地看着她，任心里又泛起雾一样的潮湿，似有万语千言涌上心头。我终于低下头，我发现一滴泪掉了下去，砸在脚边的石椅上。

不知何时，我的同学桐已加入孩子们游戏的队伍。他们唱着，跳着，忘乎所以。我痴痴地看了一会，然后挺了挺身子，我想，我是应该离去了。我没有想过告诉桐，今天，我在这里，曾遇见过她。我也没有想过告诉桐，那曾经悄然发生的一切。

因为我突然明白，那已经没有必要了。我们都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我相信我能永久地守住那一份朦胧的美丽。

新闻推荐

大S疑产后轻微抑郁，脑洞清奇频甩出送命题，汪小菲吓得瑟瑟发抖

新一期的《幸福三重奏》中，大s和汪小菲互动升级，其相处模式被网友笑称为“偶像剧版的爱情”。在节目中，汪小菲的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