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系列《包青天》品评老版电视剧《包公》

□陈敬刚

1993年，由金超群、何家劲等主演的台湾版的第一部古装悬疑系列剧《包青天》，曾经在内地引起收视热潮，被业内称为“开创了古装涉案剧之先河”。继这部戏之后，荧屏上风起云涌，雨后春笋般衍生出无数部旧瓶装新酒的“新包青天”：《少年包青天》、《包青天之七侠五义》、《包青天之碧血丹心》、《包青天之开封奇案》、《神探包青天》……据媒体报道，近期新版《包青天》又开拍了。

在系列《包青天》中，主人公日断阳、夜审阴，南柯一梦就能断明案情。凭借一双“神眼”，能够直面附在乌盆中的冤魂并与其对话。更兼其“文曲星”下凡的身份：一纸文书便令衙门口的“门神”惟命是从，顺利放冤魂入公堂伸冤。真可谓“神乎其神”！

但是笔者作为一名70后的“老土”，却偏偏对一部产生于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的国产历史题材电视连续剧《包公》情有独钟。

1983年，当国内长篇电视连续剧正处于萌芽状态的时候，河南电视台捷足先登，开始了对于历史题材电视连续剧的大胆尝试。在当时极其艰苦、简陋的条件下，历时三年，几经周转拍摄了18集历史题材的电视连续剧《包公》。

笔者相信：由白志迪主演的河南版电视剧《包公》不仅对于自己，想必给很多年龄稍长一些的观众都留有深刻印象：其剧情跌宕起伏、真实感人。人物朴素实无华，台词对白朗朗上口，更加贴近宋朝的时代背景。

笔者至今难以忘怀电视剧《包公》的一段堪称经典的开场白：黄河，源远流长，它孕育出多少灿若星辰的古今人物和令人神往的美妙故事。北宋仁宗年间，出了个至今有口皆碑、妇孺皆知的人物——包拯。他清正廉洁、刚直不阿，人称“包青天”……

《包公》同样以传奇的手法，运用电视艺术的独有手段，把一个刚直不阿、蔑视权贵、铁面无私、执法如山的百姓父母官形象推上了屏幕。在塑造他刚正一面的同时，又赋予他个人的七情六欲和浓重的人情味，采用现实主义手法而摒弃荒诞、戏说的成分，让一个被神化了的“包青天”形象走下神坛，将其还原成一个有思想、有抱负、有欢乐、有苦恼、有建树、有挫折、活生生的人性化色彩很浓的艺术形象。《包公》播出后，受到了专家和电视观众的极大欢迎，好评如潮：曾一举斩获1986年全国电视剧“飞天奖”三等奖、中南五省“金帆奖”二等奖、河南省“文化艺术成果奖”等多项国内电视大奖。为上世纪80年代的电视屏幕增添了一道亮色，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或许是由于受到当时拍摄条件等客观因素的制约，《包公》并没有过多渲染那些飞檐走壁、除暴安良的江湖侠义形象；也没有采用《包公案》之类志怪小说及传统包公办案的戏曲中给历史人物添加的那些虚构杜撰的离奇内容。但该剧着力挖掘历史人物鲜明的性格特征，故事真实可信、人物情真意切，震撼着观众的心灵。譬如：包公出任端州知州后，上任即给当地贿赂士绅一个下马威，不留情面地严厉呵斥官场的不正之风。后经微服私访，发现当地官员为迎奉上差，缴纳端砚，不顾百姓疾苦，青壮年全部被强征去开采砚石，只留老弱妇孺在家中耕织。导致民怨沸腾！且巡查使与当地县令私下兼并土地，中饱私囊。包公深为痛恨为官者不仁，鱼肉百姓。却因得罪当朝权贵，最终解职回京。包公为官掌权，离别时却无半点家私。此时有人捧出一方端州特产“端砚”敬赠包拯，他却不收下，谢过大家的好意之后，赤手登舟而去。包公“端州三年任，不持一砚归”的高风亮节与端州历任知州不顾百姓疾苦，拼命搜刮端砚以虚报政绩或假公济私的丑陋罪恶行径形成鲜明的正反对比！望着远去的小舟，端州父老无不潸然泪下。试想：当作为“上帝”的观众看到此情此景，怎能不为之动情……

包公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光怪陆离的“神”。观众作为真实的人，和虚幻的神之间产生不了情感共鸣。假设当年《包公》也按照那种神奇怪诞的路子来写、来拍，能够产生如此感人的力量吗？又有多少观众和专家会买账？天晓得！《包公》的成功，正是得益于剔除了过度神化、戏说的成分，用现实主义的手法入木三分地塑造了一个集清官和凡人于一体的“包青天”的真实形象。依笔者拙见，《包公》感人至深的秘诀其实莫过于“真实”二字：真实的人物形象、真实的历史生活酝酿出感天动地的无穷正能量。

老版电视剧《包公》的成功雄辩地证明：现实主义是最具有生命力的创作之路。各种新兴的创作思潮虽然可以生根发芽，却始终无法替代现实主义这棵根深叶茂的参天大树！

首先，创作以展现历史上真实人物为主题的古装剧，应当尊重历史事实。抛弃那些过度夸张、神奇的戏份，走现实主义创作之路；同时，创作或改编历史剧应当像写现代作品一样：着力塑造人物的鲜明形象，写出人物的命运和性格。文学是“人学”，把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的命运描写得生动传神，就会感动观众，历史剧的现实意义自然得以充分体现出来。

诚然，构思剧情首先要追求新奇。落入俗套的故事，没有人喜欢听喜欢看。中国的传统戏曲在历史上又名“传奇”，用大戏剧家孔尚任的话来说就是“事不奇则不传”。作为导演和编剧，要善于从日常生活或历史事实当中挖掘能够组合成传奇故事的剧情。但切忌脱离历史事实与生活事实，为了片面追求剧情的新奇而人为编造一些虚无缥缈的情节。剧情既要新奇又要真实，二者的有机统一是剧情的生命线。组织影视剧情，既要考虑艺术与审美的需求，让她新奇而不落俗套；又要符合历史和生活的真实性，可信度高。只有这样的情节，才能够引人入胜。正所谓“情节贵新更贵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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