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不误砍柴工

□张铜生

光阴荏苒，岁月留痕。五十年前，我插队来到铜陵县城郊公社新江大队亚田生产队。那时的我只有十六七岁，青春懵懂。我们插队小组一共三个人，后来两位知青招工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在那里待了五个年头，那些日子我有过孤独，有过艰辛，也有过快乐，让我认识到什么是生活的本真，使我对奋斗、坚持、忍耐和快乐有了更深刻的认识，给了我许多生活的启示。

我们生产队坐落在一片丘陵地带，周围的山上长满了青草，青草中夹杂着些许灌木，春天和夏天山上一片绿色。到了深秋的季节，青草就开始变黄发脆，渐渐地满山遍野就被枯萎的草丛覆盖着。这些茅草在我们队里叫柴火，是社员们烧火做饭的燃料。每年的秋冬季节，队里都要组织社员们把山上的茅草砍掉，第二年的春天山上又会长出新的青草，年复一年。

山头归队里集体管着，队长提前布置了砍柴的任务，社员们一大早，就按照过去划分好的每家每户的范围，按顺序排开。我们知青插队小组的三个人按一户算，这是因为我们三个知青在一起开伙，只有一个灶头，砍柴和分柴火是按灶头计算的。队长在接着队里社员各家的范围边缘划了一块地方，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对我们说：“你们就在这一片。”

范围确定了，大家就开始动手砍柴。我一开始砍的时候，用左手抓住一把茅草像砍树棍一样的砍，费了大半天时间也没砍多少柴火。再看看同是知青的其他两人，跟我差不多，也在那里吭哧吭哧半天没砍多少。这砍柴既是一个体力活，也是一个熟能生巧的技术活。后来，我们仔细看看队里的人是怎么砍的，有几个人还主动过来教我们。砍这种柴火要“顺地砍，还不能铲到土。”队里人教我们的砍柴技巧，他们还提醒我们千万不要砍了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们按照他们教的方法去做，慢慢地技术有所长进，进度也在不断地加快。当砍了一定数量的柴火时就要把柴火捆起来，不然就会被风吹散。捆柴时要先选用一把砍的茅草分作两股，两头对着然后一拧，做出一个“草要子”，用“草要子”把柴火捆成小捆，再在扁担一头架上两三小捆并用粗麻绳绑起来，插上扁担挑着走。中午吃饭前，我们把砍下来的柴火让队里的会计称了称，都只砍了七、八十斤。我们三个人相互看看，然后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下午的任务还很艰巨，不管怎么说，也要把一天的工分挣回来呀！”我们队里当时砍柴是“计件制”，砍满300斤就记10分工，砍不到300斤工分递减。

吃过午饭以后，我们没顾上休息就上山接着砍柴火。下午大概三点多钟的样子，就不断地传来队里社员谁谁已经完成了一天的基本任务，回家忙自留地里的活去了。我们看着一个又一个社员挑着柴火离开，心里越发着急，手酸背痛体力也慢慢地减退。正在我们埋头砍柴时，队长走到我们身边，很关切地说：“你们不要着急，这不是一天的事，要慢慢来，边干边歇息不要一下子把劲用过了，这砍柴的活起码要干上一个礼拜。”队长还拿起我手中的砍柴刀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抬起头对我们说：“你们用的刀不行。这砍柴关键刀要好，不然就多出力气也砍不快。”队长还帮我把刀磨了一遍。我注意到，队里的人砍柴时都带着一块磨刀石，刀口钝了就随时磨。队长还教我怎么看刀是不是磨快了。他说：“刀口看着像条线，这条线看着有些虚了刀就磨快了。”他把刀递给我们让我们看刀口上的那条虚线，又拿起一把不快的刀作比较。我看到了他磨过的刀口上的那条虚线。他还强调说：“刀不快了，一定要磨。磨刀不误砍柴工嘛！”我还注意到队里的人大部分都带了两把刀，一把刀厚一些，一把刀薄一些。我就问队长为什么带来两把不一样的刀。队长说：“草里的小杂树棍子多就要用厚一些的刀砍，不然会伤刀。砍茅草时就用薄一些的刀，砍起来快。”

那天，队里的社员们都早早地收工了，我们一直忙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完成基本任务挣回一天的工分，拖着疲惫的身躯收工的。

多年以后，想起队长对我们说的这段话，他不经意间说出了日常生活中的许多道理。正如古人说的那样：“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做事不能只图一日之功，要作长久打算。磨刀不误砍柴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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