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桑榆晚

■邾茂华

朋友圈兴起了徒步热。临近节假日，总有人会在圈里发帖，招呼大家到城市周边心仪的乡镇走走看看。我空闲时积极参加，边锻炼，边赏景，也结识了一些老人。

遇见包师傅是在义安区胥坝乡，正值油菜花繁时节。他是一位七十多岁、头发胡子花白但面目清瞿的老人。当时他坐在一座两层小楼前，清理一块块方形的蜂巢。见我们好奇地上前探问，他指着房前意杨林旁边二三十米长的一排蜂箱说，他家一直养蜂，正在采集的蜂巢将放入盛有温水的容器里，经过过滤、沉淀分离等工艺处理后，加工制成蜂王浆、蜂蜜，自家食用并出售。他之所以养蜂，是因为四十岁左右的时候，家中生活拮据，只好在附近的江边卖苦力，帮人挑东西上船，当挑夫赚钱。一次，他担着二百斤左右的货物，从搭在船沿的跳板上滑倒，摔断了几根肋骨，胸腔也受到了损伤。虽经医治，但胸中仍时时隐隐作痛。后来他照着一位老中医告知的方法去做，养成清晨到林间散步、常食蜂蜜等习惯，调理身体，才逐渐康复。在这期间，他索性自己学着养蜂采蜜并坚持下来，吃不完就卖，也提高了家庭收入。我们听完包师傅的叙说，一面称赞老人现在的身体确实不错，一面感叹命运对他来说是公平的，关了一道门开了一扇窗，通过养蜂日子过得安康。

四月的星月竹山村，隐现于层峦叠翠、山岚缥缈之中。山脚的一排房舍前，错落有致地分布着碧绿的菜畦，山洼处一条清澈的山泉淙淙流淌，春风吹过，茂林修竹里传来沙沙响。我遇见王师傅时，他一个人正坐在家中老屋的竹椅里编竹子扫帚。他穿着的蓝布褂子前襟已磨得发白，打了几处醒目的补丁，见我和他打招呼，也很和善地点头微笑。他告诉我他今年已经七十岁了，取竹材，编竹器，从未撂下。他一年编一千多把扫帚，不愁销路，批出去每把价格七块五，一年收入有一万左右哩。看到有人将新笋采下，剥了笋衣，剖开，用开水焯一下，晒干。我问他笋子一季下来也该有不少收入吧，他说笋子的收入不多，但老毛竹一年倒可以卖些钱，建筑工地上做跳板、搭架子等能够用得着。老人与我顺畅地交谈着，但粗糙的大手一刻也没闲，做着扎扫帚的活计，扎头，箍紧，边做边说，说时含笑。

我还在西联乡旗杆村一家老院里，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皱纹纵横的老奶奶，走路颤颤巍巍却有条不紊地晾晒着蔬菜。曾在大通古镇有百余年历史的理发店里，看到两位七八十岁但精神矍铄的老师傅拿着老式的剃头、刮胡子工具，麻利娴熟地做“顶上功夫”，气定神闲中，透着自信和自足；在古井口磨着深深浅浅绳印的龙泉井旁，认识一对九十岁左右相濡以沫的夫妻，依然生活自理，谈笑风生，令人不由相信他们何止于米，相期以茶……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这些老而不衰、身勤不息的老人们对待生活的态度所折射出来的光芒，与自然风光一起，在我的脑海里构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令我愉悦和振奋，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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