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甜菱角菜

铜陵 姚长生

夏季来临，漫步于乡间田野，那河塘内飘浮的绿色菱角菜跃入眼帘，记忆深处亲爱的母亲采卖菱角菜养家糊口、支撑危难家庭的身影，电影镜头般一幕幕闪现于脑海….

50年前一个寒冷的冬季，母亲被错划为右派的前夫突然离世，不得不带着一双年幼儿女来到现在的东联镇莲湖村艰难度日。头顶沉重的右派家属帽子、背负养育两个孩子重负，巨大的压力可想而知。犹如掉进冰窟窿的母亲揩干眼泪，振作起颓废的精神，不得不将增加收入养家糊口的目光瞄向了房前屋后塘、沟内遍布的菱角菜。虽然当时的菱角菜每斤价只有2至3分钱，但它能改善生活、改变家庭命运！

于是，无论刮风，还是下雨，勇敢果断的母亲开始不怕苦累，亲自下水采捞菱角菜，后来身子骨实在受不了，被迫置起小木盆。每次采捞菱角菜前，均将生命危险置之度外，很快背起盆径直赶到塘边，把盆放进水，再小心翼翼地坐进盆，一边划进菱角菜紧紧簇拥的水域一颗一颗地采摘，一边还要多长个心眼以防落水……待盆内装满菱角菜，则赶紧划桨上岸挑回菱角菜，抓紧除掉叶、毛等杂质，然后及时到外面卖掉，换回少得可怜且不易得的稀疏零花钱。

菱角菜还有家菱角菜和野菱角菜之分，而烧制好的野菱角菜比家菱角菜味道鲜美些，价格自然稍高点。但它个头小，不仅较家菱角菜采捞难度大，并且每次付出同样的劳动获得的份量也少些。然而母亲看重价高，舍轻就重，宁愿多吃些苦头，也要想尽法子去多采回哪怕能多挣一分钱的野菱角菜。

听说素有小上海之称的芜湖菱角菜价格尚好，但要将它弄到那并非易事！为了多赚点钱，她必须得去！不象现在坐车方便，那时去一百公里外的芜湖，除掉累坏人的步行，非得走水路不可！？瘦弱的母亲挑起两大袋菱角菜，先搭船来到荻港，再转船至芜湖的裕溪口……满街地吆喝着卖，虽只收获了一元多钱，但她的脸颊巳挂满了凯旋而归的笑容！别小觑这少得可怜的钱，有了它，母亲就可以如愿以偿地买回急需的肥皂、食盐、酱油等生活用品，还可买点肉、鱼，改善全家人的伙食哩。

菱角菜采捞期一般在3个月左右，这正是骄阳似火、热浪翻滚的季节。每天，火辣辣的太阳将大地烤得如蒸笼，不说外出劳作，就是呆在家里，也会热得慌！但为了生计，母亲将家务活按排得井井有条，坚持每天头带草帽到塘、沟内采捞菱角菜，一次接一次捞、一次又一次挑、一次再一次卖……循环往复。 100多天的采捞，不仅使母亲的双手磨出厚厚的老茧，鼓起吓人的血泡，还使她常常累得筋疲力尽，腰酸背疼，但坚强的母亲从未叫过一声累、苦，似傲霜斗雪的青松挺过来了，在岁月渐逝的沧桑中，把风雨飘摇举步维艰的家支撑得坚如磐石！让全家人伴着开心的笑声一路幸福地生活！

啊！菱角菜，你虽然是一道好似花朵的普通的菜，可你内蕴丰富，能磨砺人的意志，增强人的体魄，甚至能改变人的命运！再次目睹饱含幸酸的菱角菜，敬佩母亲、敬佩勤劳之情便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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