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的声音

□许永礼

在我的书柜里，有这样两本藏书，一本叫《断裂的声音》，另一本叫《缺席的权利》。事实上，它们是一套哲学丛书的其中两本。由于其高深难懂，所以被我束之高阁，很少翻阅。

再度想起这两本书，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发呆的时候。

2017年11月，我突发脑溢血被送往医院急救，经过医生的努力，我从死神的魔掌中逃脱了，不过，命是保住了，却因此落下了后遗症——中风，偏瘫，从此，开始了漫长的住院康复治疗。此间，身心所经历的苦楚难以言说。

这天，我一个发小忽然走进病房，尽管之前已经通过电话，可当他缓步冲我走来，空气似乎凝固了，我很难将眼前这个满面沟渠、饱经沧桑的中年男子，与孩提时那个顽劣的少年联系到一块儿。然而，岁月的缝隙间，终究留有些许往昔的投影。终于，相隔近四十年的两只手，握到了一块……

握到一块的还有另外两位发小的手，正是通过来访的这位联系到的，其实，我的童年就在铜陵小城江对岸的“普济圩”农场度过的。于是，小聚过后，我们三人一行，驱车往农场去，途中，我说：“人生像是就地画了个圈，终点即起点之所在。儿时的伙伴都找上门来了，我圆满了……”

然而，当车辆缓缓驶过长江大桥，菜花黄，麦苗绿，一望无际的田野在春色里尽显辽阔。我觉着我们穿越了，时光仿佛逆向流淌，重又回到了儿时光景，我仿佛遇见了春天里，那个偷桃吃的少年，也看到了那些个夏日里在池塘中裸泳的娃儿们，曾经的我们把烟纸盒折叠成三角片，挥舞着手臂在地上轮番拍打（儿时的一种游戏）。

终于寻到了我家曾经居住的茅草屋，房屋被翻修过,有当地农人居住在里边。恰逢阳春三月，桃李争春，杏花飘飞，我们还驱车去了母校，母校的旧迹藏匿在葱茏的灌木藤蔓间，但三栋红砖房，依然完好……故地重游,我觅拾到太多童年的记忆和意趣,尽管那是物资贫乏的年代,但每一种童年都是无限珍贵和美好的。

回程途中，老同学紧握了我的手，说：“老兄，重逢肯定不会是终点，而是另一个新的起点啊！”

我重又回到了医院里，当夜，我想起了我那两本藏书，终于有所感悟：人生无常，在生命的跑道上难免会发出一些“断裂的声音”，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有了“缺席的权利”，譬如，自我病倒以来，温暖就从来没有缺席过，我不仅得到了我的发小们的鼓励，还得到了广大文友，以及社会各界爱心人士的一再关怀和帮助。因此，在这样一个温暖的春天，我必须将蹒跚的步履迈得更为坚实，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冲破阴霾，我将拒绝断裂的声音，再也不以任何理由，给予自己缺席的权利。

剩下的时光，就把一颗心全部交给感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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