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陵鲍安顺
那片山丘,是我老家最高的地方。立在山丘上的一间小茅屋里,住着我的历史老师,他姓余,是一个年近60的代课老师。当时,我所在的学校老师极少,代课老师大多是没有考上大学的高中毕业生。而余老师例外,他1949年前就毕业于复旦大学历史系。他应聘做我们的代课老师,是上世纪80年代初的事情了。
每个星期六下午,我都去那间小茅屋看望余老师,聆听他侃侃而谈,享受他讲课以外的热心指导。他知识渊博,从他口中,我知道许多历史名人和历史上的风云故事,比如比干丞相的忠肝义胆,比如红脸关公的义薄云天,比如成吉思汗的弯弓射雕……我听得入迷也对历史产生浓厚兴趣,竟然几次历史考试都得了满分。可是每次去他那儿,从没有听他表扬过我,于是,我故作聪明地问他:成为一个历史学家,是不是每次都得考一百分?他听了嘴角微微颤动一下,笑着说,蝉高声自远,低鸣究其哀!那天正是盛夏时光,他指着屋外喧嚣的知了说,那高枝上的蝉声,清远悠扬;而低处的鸣蝉,叫得让人内心发慌,刺耳之声显出无助哭叫的悲哀。他还对我说,能否成为历史学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历史是门博大精深的学问,深入进去妙趣横生。
我没有成为历史学家,二十多年后依然是个饮食凡人。我再次去拜访余老师,他住在原地建起的一栋小瓦房里,年逾80依然白发红颜,谈吐间多了淡然和从容。他正在看电视,见到我时眼里透出一丝惊喜后平静地说,我读过你写的许多文章,没有成为历史学者倒成了作家!我自觉惭愧,于是解释说,那只是在低处鸣叫着的一点心里感觉,登不上高枝,也不是大雅之谈。余老师听了快乐地指着电视上正在播放的“百家讲坛”说,我的话没有讲错,你看易中天、王立群等人把历史弄得多红火,站在亿人瞩目的高高讲堂上,那声音传向五湖四海,那历史的余香遗韵,渗透到无数人的心尖。他还补充说,是令人感怀激动的心尖,不是浮在表层的心间。
一次,应邀参加一个建筑文化研讨会,我再一次见到余老师。会议是在一幢三十多层的高楼会议厅举行的。当时有人窃窃私语:住在高层楼上真不舒服,还是多层房好,现在的多层房快成了绝版经典了!年近90的余老师听了,拄着拐杖走到窗口眺望远方,我不由自主地跟在他身后走近窗口。他指着远方的一片低矮的别墅群说,你远远望去有什么感觉?我想了想回答,那价值高达千万的一间间别墅,让我想象到上海老闸北的贫民区。他听了非常快乐地说,住在高处有什么不好,上下可以乘电梯,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我点头称是,而且说出了他的那句老话:蝉高声自远,低鸣究其哀!余老师接过我的话茬说,可怕的是观念决定兴趣,而不是兴趣决定观念,低处的蝉总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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