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的印象

□李兆玉

母校，铜陵市第一中学今年建校八十周年。我离开在母校的学习生活，转眼也五十年整了。在母校读书学习时的师生友情，开会的松林会场，上植物课时的桃林嫁接和稻田插秧，师生劳动自建泳池等学习活动和劳动场面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其中印象最深的还有学校的广场。

记得在长江路中段拐弯，路过市长江路小学，沿着两排高大钻天的杨树形成的约四米宽的砂石路面，缓缓而上就来到母校的腹地。首先，映入同学们眼帘的就是广场。广场利用丘陵地势，顺势而建，形成了坐北朝南椅子形状。椅背方向，有广场的观礼台、高中部教学楼、图书馆，图书馆门前是栽有垂柳的池塘；左侧，有食堂、教职员工的宿舍、办公楼，稍远的地方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右侧，是一排排初中部的教室及少量的老师住宅。广场三面的坡地，修成台阶便于教职员工上下。广场按运动场地标准所建，中间是足球场，四周是跑道。因此，同学们又称其为操场，既是学校老师学生集中开会、做操的场所，也是学生和老师的运动场地。

印象中，1965年在我们刚考入一中不久的一次运动会上，掷铁饼项目，可能运动员没有掌握好技巧，铁饼飞偏了方向，把我们班上一位观看的同学头砸伤了，头肿得十分厉害，在一片惊呼声中，被火速送去医院，所幸抢救及时没落下什么大碍。那年的运动会，我报名参加了长跑项目得到学校的广播表扬。这里我要声明，大家不要误会，不是我刷新什么新纪录，也不是我得到了什么名次，而是名落孙山跑成了最后一名，老师和同学们为了勉励我，利用学校广播站表扬我能够坚持跑完全程。

下课休息时，在操场上我印象最深的是体育老师，人称大刘老师的撑杆跳。大刘老师估计有一米八以上的个头，身体结实魁梧，穿着短裤短衫，手握一根长长的撑杆，从十余米外助跑，快到沙坑时，面对竖起两米多高的栏杆，撑杆往地上一点，约近两百斤的巨大身躯直立而上轻轻一跃，如同一道弧线飞过栏杆落入沙坑，赢得周围老师和同学们的一片叫好和掌声。

平坦的广场是运动的场地，也是我们学生下课休息的乐园。那时学生的作业没有当下那么多，对上大学似乎也没有那么渴望和鼓励，记得当时老师教我们唱的歌好像久唱不衰的是“我有一个远大的理想，长大了要把农民当”。因此，下课和放学前，无论高中还是初中的男女同学都有足够的时间在操场上选择自己喜爱的运动。女同学爱跳绳、跳皮筋等，几位身高的女同学在体育老师的指导下利用业余时间练习篮球的运球。足球是当时男同学的喜爱，各自三五成群组成一支支小小足球队，分布在广场的绿茵草地上，几个书包一分为二便是足球场上的球门，十来个同学围着学校的或同学自己带来的足球分蓝方红方，你攻我守、我闯你阻，相互“厮杀”“鏖战”，叫声、欢呼声，操场“硝烟弥漫”，不亦乐乎。

这种美好的时光转瞬间就消失了，母校广场成为学校乃至当时全市的政治中心和变幻莫测的政治舞台。1966年“5.16”通知，掀起“文化大革命”的序幕。广场对面的礼堂内外墙上悬挂贴满了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大字报。操场的观礼台变成了批判“走资派”及校领导，学校老师等人的场所，也是学校乃至校外各造反队政治表演的舞台，真是“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谁对谁错，说不清道不明，好在中央早有定论，此事不说也罢。

当时，操场观礼台发生的两件事，我印象颇深。学校停课“闹革命”，大串联开始。一日，有几位头戴无领章，无帽徽军帽，身穿军装的同学从北京归来，站在观礼台边上，手里摇着“红卫兵”袖章，激情澎湃地向围观的同学讲毛主席在北京接见红卫兵的盛大情景，让围观的同学们热血沸腾，对加入红卫兵的渴望。另一件是我的班主任王凤智老师和几位同学从江西井冈山串联归来，站在观礼台下，手握朱总司令和红军时代在井冈山挑粮使用的毛竹扁担，身背红军曾用过的斗笠，给我们绘声绘色地讲井冈山红军总司令朱德挑粮的故事，当时，让我们这些未曾去过井冈山的学生，羡慕不已。

广场最后的印象，就是与母校告别。1968年末，毛主席发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最高指示。为落实毛主席的最高指示，母校号召初中和高中三届毕业生报名，分批分期到农村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1968年12月某日，广场上人山人海，挤满了又一批将要下乡的学生和前来送行的家人。父亲挑着我简单的行李，一个木箱子和一床捆扎好的被褥来到广场。在嘈杂的你呼我叫的人声和学校广播激昂的乐声、口号声中，我爬上送我们下乡的带棚解放牌汽车，告别母校，告别老师，告别同学，告别亲人，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渴望，豪情满怀、一往无前地踏上下乡的路。

广场，是我到母校看到第一块充满激情的地方，也是我们在母校学习生活的起点，又是我们告别母校学习生活的终点，更是我们踏上人生征途新征程的又一起点。虽然，时光已过去五十年，但对广场，对母校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的情感永不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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