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第一时间得知黄老兄去世的消息,我非常震惊和悲痛,一整天都处在极度恍惚之中。以至于那天不管见到谁,我都会自言自语地说,“黄老兄走了,黄老兄走了。”像极了《祝福》里面的祥林嫂。
那几天,铜川的微信圈几乎刷爆了,怀念思念纪念黄老兄的文章和帖子铺天盖地,仿佛整个铜川上空阴雨之中四处飘荡着白色的幡帐。但我除了在泪雨中阅读转发外,怎么也无法静神写出一字半句来。
直到现在,每每想到黄老兄,或者别人在我面前提到黄老兄,我的眼前总会闪现出一个喜欢穿着深色短大衣、鼻梁上架着文人眼镜的黄老兄。也时常仿佛会听到他每次到我办公室前,总会提前在楼道上传来那熟悉而又很特别、带有已经铜川化了的南方文人腔调的嗓门。
直到前几天,铜川一位新秀作家到我办公室说事提到黄老兄,我给他念了著名作家叶广芩写的《怀念黄卫平》文章开头的前几段,他看我动情哽咽几次中断,就说,“你还是写点东西吧!这样,既是对你自己的抒怀,也算是对你的黄老兄一直特别在意铜川矿务局工作经历的一种纪念。”
我应了他。
我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学校毕业到下石节煤矿党委宣传部工作后认识黄老兄的。那时他是铜川矿务局党委宣传部的新闻科长,我作为基层新闻干事,自然与他交道多些。每次矿上举办新闻通讯员培训班,少不了请他来讲课。那时他已在铜川小有名气,能听他讲课或者能跟他合个影照个相,文学青年们都觉得很有面子。但他谦逊热情,喜欢热闹,一点架子都没有,就像自己家里的老大哥。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一直称呼他“黄老兄”,这一叫,近三十年没有改过口,他也总说,“我喜欢老弟这样一直叫我。”
时间久了,我们也就熟悉了。我知道他是江苏海门人,在老家插过队,1973年招工到铜川矿务局王石凹煤矿当井下掘进工,1976年调到局矿史编写组从事采编工作,1979年起先后任局党委宣传部新闻干事、科长,1991年担任党委宣传部副部长兼史志办主任。1994年调到市上工作,担任过《铜川日报》总编、社长和市人大常委会秘书长。
黄老兄是个才子。尽管他不是科班出身,但他好学上进,自学成才。七十年代起就开始发表诗歌、散文作品,创作了不少煤矿题材的文学作品。他的短篇小说《魔幻巷道》《祭窑》,散文《天祭》等作品连续五届获中国作协、中国煤矿文联“乌金文学奖”。1982年加入陕西省作家协会,2001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担任过陕西省作协理事,铜川市作家协会主席。他出版有中短篇小说集《魔幻巷道》《北山经》,长篇小说《大顺花魂》和文化专著《孟姜女》,历史专著《大顺史稿》《铜川史遗》等,还主编了《古代铜川煤炭开发史》,参与编写出版了《矿工恨》等,作品还被翻译成英文、西班牙文、日文,介绍到国外。
我于1995年调到矿务局党委部门工作,后来又在市区两个基层单位供职,这十多年里,尽管黄老兄已经在市里任职,但我们之间的来往没有断过。他到我工作的单位来办事,总会专门看望我,我的工作生活也得到了黄老兄不少的指点和帮助,因此,对他,我始终充满着感激。
记得2009年,我刚调到矿务局党委宣传部工作,有一次他专门登门看我。我开玩笑说,“市上领导看望群众来了。”他也调侃说,“我调走后局里没发免职文件,所以还是你的副部长。”我说,“你是大社长,我可真的担当不起。”他继续逗我说,“这算啥,路遥也是你的副部长啊,他创作《平凡的世界》时也挂职担任过宣传部副部长,所以我俩都算你的副职。”说完,我们一起哈哈大笑。那天,他还给我讲了路遥先生在鸭口矿体验生活,在陈家山矿创作《平凡的世界》期间他们之间交往的事,以及邀请路遥给矿区文学爱好者讲课的一些事情。实际上,在此之前,我读过路遥的大部分作品,但是,从那天之后,我便有了新的习惯,凡是与路遥相关的所有文章和作品,我必关注,这个习惯应该与黄老兄的影响有关。我也知道,黄老兄对他工作过的铜川矿务局感情很深,他创作了不少煤矿题材的作品,就是对他的矿工兄弟姐妹们的一种报答。有时候,他来找我总说到刚才到哪个部门找谁谁谁,里面一个人都不认识了,今天进机关大门又受到反复盘问之类的话。我说,你都调走多少年了,你以为还是过去哩。他听后,默默无语。我知道,在他心里,他一直把自己当成矿务局的人。直到他去世时,我掐指一算,他到铜川呆了40年,正好在矿务局工作20年,在市上工作了20年。
2011年下半年,我们单位决定建设“铜煤文化展览馆”,其它各项工作进展都算顺利,但是,计划在四个大厅的首厅“印象厅”的《铜煤赋》还未落实,急得我团团转。此前,有人推荐了一位省城的作家执笔,尽管我提供了大量素材给这位作家,但送来的稿子有关方多少有些不太满意。有人建议还是请本土作家来写,我立马想到了黄老兄,当时就给他打电话。他非常重视,亲自跑到我办公室了解一些具体情况。一个礼拜后,当他把《铜煤赋》放到我的桌上时,我瞬间眼前一亮,第一感觉这就是我们想要的东西,立刻就被这篇大手笔的力作吸引并感动了。
“金生汉水,玉出蓝田,黑色腰带,诞于北山。漆水雾寒,铜川霞暖,乌金逐日,生民繁衍。墨玉煤玦,琢磨锻炼,世界煤史,从兹开篇。秦卝取之“羽涅”,兵马俑色绚烂。汉坑凿出“灵炭”,炼铁冶兵铸钱。大唐琉璃三彩,装点大明宫苑。宋代青瓷辉耀,贡入皇家珍钤。马可·波罗,千古一叹,石头燃烧,天下奇观。明清茷薪,炭窠漫山,暖茅厦万千,抒文明源远。”———开场部分大气磅礴!
………
“最是铜煤矿工,代代英贤,血色男儿,无私奉献,竭尽光热,亮暖人间———铜煤风骨,中华懿范!
壮哉铜煤,美哉矿山。无韵离骚,唐宋诗篇。历历勋当于世,煌煌垂之青简!”———结尾部分气势恢宏!
《铜煤赋》从铜川煤炭的开采、同官煤矿的创办、矿务局的崛起、对矿工的颂扬四大部分,追溯铜煤纵贯千年的文化底蕴、史载百年的发展轨迹,寥寥五百余字,一气呵成,荡气回肠,显示出黄老兄的神来功力和对煤矿的深厚感情,记得很清楚的是一个礼拜天上午,我把《铜煤赋》呈送给时任局长审定时,局长竟在办公室现场大声朗读起来,那一刻,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后来“铜煤文化展览馆”无数参观者对《铜煤赋》的追捧和褒奖也证明了这是一篇上乘的煤炭赋文。
2014年我局启动《铜川矿务局志》编写工作,按照党政要求,要在2015年10月底前完成全部工作,作为铜川矿务局2015年11月1日建局60周年的献礼之作。我知道黄老兄在这方面是内行里手,就想让他帮忙参与这项工作。但我顾虑那时他刚退休,作协的事务也很繁忙。没想到给他打电话时,他当即爽快答应。至今我都记得他说的话,“我是矿务局的人,我来干天经地义。”那时正处全国煤炭市场低谷时期,单位给他每月微薄的生活补助不抵他在外面一天的讲课费高。即使是这样,他从2014年8月开始到次年底,连续16个月时间,穿梭于铜川新区到老区,坚持每周跑来参加工作例会,拿方案、拉提纲、定取舍、三校三审。有一次,我给他说,“黄老兄,虽然我是执行主编,但主要的出力活全靠你这个首席责任编辑啊!”他悄悄给我说“老弟啊,必须倒排工期赶进度,文字量太大了啊,我晚上在家里台灯下审稿时经常是两眼流水呢。”我知道,从初稿300万字到定稿180万字,期间几易其稿,编志人的艰难困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在公司党政的高度重视和各个单位的鼎力支持下,我们编写团队终于如期完成任务,而且创新性地形成“三本历史文化系列丛书”:《铜川矿务局志(1990—2015)》《铜川矿务局大事记(1935—2015)》《历史的回声———铜川矿务局重大事件和重要人物新闻作品集》。系列丛书植根历史、铭记奋斗,创意新颖、别具一格,荟萃文化、见证变迁,既自成体系、各具特色,又相互照应、互为关联、图文并茂,成为铜煤历史文化“百科全书”,在铜川百里矿区,省市乃至全国煤炭系统得到一致好评,产生良好效应。2017年10月,在湖南长沙召开的全国煤炭企业修志工作座谈会上,铜川矿业公司等5家单位做了修志工作经验介绍,受到了中国煤炭工业协会领导、《中国煤炭工业志》编办负责人和与会人员的高度肯定和一致好评,会上还特别对我们在史志编纂过程中总结提炼出的“四个四”编志精神给予肯定,即“四苦”:条件艰苦,思想辛苦,工作刻苦,生活清苦;“四心”:事业有热心,业务很专心,落实有恒心,凡事很精心;“四真”:感受要真情,史料要真实,办事要认真,原则要较真;“四个对得起”:对得起组织,对得起煤炭人,对得起历史,对得起未来。当时在会场上,我思绪万千,感慨万分,我想起了我的黄老兄。我知道,这些精神就是我们从以黄老兄为代表的铜煤史志编纂人身上挖掘并提炼出来的切身感悟!
黄老兄啊,铜煤漫长的历史发展长河中,处处留下了您的身影、印迹和汗水。处于转型发展中的这个国有大型老煤企在新闻宣传、企业文化有重大工作时,总是您义不容辞挺身而出助我一臂之力。现在,您一声不吭就走了,给老弟我连一句招呼也没打。下一次,我该去找谁呢?
我的黄老兄!(李德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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