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树 王周伟

漫画/张永文

我喜欢观赏各种各样的树，特别是冬天的树，它挺拔的英姿一直吸引着我。

由于生长在北方，我可以从北国的树上感受四季是如何变换流逝的。初春的树，嫩芽绿意蹿在枝头，一点点一簇簇，孕育着生机和希望；盛夏的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恨不得把满腹的生命力都蓬勃给人们看；深秋的树，树叶渐黄渐红，风一吹摇摇曳曳落下，绰约里是柔软的浪漫；而冬日的树，繁华落尽，裸露着枝条，猛一看上去实不讨喜。可是就是这样不起眼的、苍老的模样，却深深地打动着我的心，因为它可以坦然地面对周遭一切，勇敢地向芸芸众生展示着真实的自我。

在冬日里，我曾无数次站在不知名的树前，若有所失地寻找着什么。好像除了欣赏，隐隐约约中还夹杂着或多或少的感动。那些曾经散发着勃勃生机的绿色叶子，此时已全部落尽，只剩下瘦骨嶙峋的枝丫在飒飒风霜中摇摆着，如历经沧桑岁月侵袭的老农脸庞，透着一种质朴而坚韧之美。不由得想起吴冠中描写的冬树：“夏木郁浓，固具郁郁葱葱之美，而冬天的树，赤裸着身躯，更见体态魁梧或绰约多姿之美。”我也喜欢冬天的这种美，尽管它没有春天欣欣向荣时的嫩绿，也没有秋天硕果累累时的丰腴，可是，这里面蕴含的是生命的洒脱与坚强，给我以启迪、深思和勇气。

冬天的树，自有它别样的美。铅灰色的枝头没有多余的色调，嵌衬在背后苍茫的天空里，虽然未有盈润多彩的颜色，但是寥寥几笔就可以简单利落地勾勒出一幅幽淡清逸的水墨画。在冬日人影罕见的村落民居里，间或传来不知哪里偶尔的一声狗吠、鸡鸣，温一壶茶或酒，隔窗远眺这幅画，悟寂为乐，此心悠悠。或者在冬日裹起棉服，出外散步，把它们配在寂静群山里，不时有几只喜鹊或者其他不知名的鸟儿咕咕喳喳身影闪现，这种恬静让人不禁有“山林吾丧我”之感。

说它美，除了因那别有味道的身姿外，更值得一提的是它们的风骨。若是严寒肆虐，呼呼北风席卷而来，或者万重大雪铺天盖地扑来，那些树儿依旧会无声无息遗世独立，只活着自己的姿态。若是天气温晴，碧空映着四野都变得辽阔，冬日的暖阳缓缓洒落。它也依然不争繁华，不争丰姿，只是寂静的、冷落的、独立的站在那里，像一个看惯春月秋风的智者老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静默宽容中透露着聪慧与豁达。

凛冽的北风呼啸着吹打在树枝树干上，枯黄的叶子飘落满地，放眼望去，就像是用枯树叶做成的地毯似的。冬日闲暇时，我总喜欢漫步在清静的林荫道上，每每走到一棵大树下，我总是忍不住久久驻足，长时间的仰望着它，凝视着布满瘢节沧桑粗糙的树皮，干裂坚硬的树干，潇洒硬朗的枝条，在劲风的抽打下，它挺拔健壮的身躯，昂然挺立，勇敢接受艰难和挑战，尽显巍峨与刚毅。

因为它深沉而内敛，淡定而不焦躁，静默中充满生机，所以我要穷尽才情去描述它、赞美它、歌颂它。

冬天的树就像一位乐观、坚强的勇士，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灵，给人带来勇气和力量。隆冬时节，寒风呼啸，大雪纷飞，一座座山，一片片树，在冰天雪地里，可以肆意地在巍峨中显清秀，在俊俏之中见超逸。它们不愠不怒，不避不躲，不畏寒风，不畏霜雪，不畏冷雨，傲然挺立于天地之间，成为北方的冬天里特有的一道亮丽风景。

冬天的树有一种凝重、沉静、古朴的韵味。宁静而内敛，成熟而稳重，不为满地的落叶而哀伤，也不为一时的困囿而懊恼，没有羁绊，没有绝望，默默地在沉静中规划着未来。冬天的树摒弃了春天的娇艳，夏天的热烈，秋天的辉煌。虽然少了一份新绿，但却多了一份苍劲；虽然少了一份厚重，但却多了一份沉着；虽然少了一份繁华，但却多了一份淡定。

冬天的树有其独特的魅力。它们洗尽铅华，褪去盛装，坦诚展示着原始美和纯粹的真我。懂得了舍弃与放下，也懂得了隐忍与等待，更懂得了厚积与薄发。无论是春天的花枝招展，夏天的轰轰烈烈，还是秋天的累累硕果，都只是生命的一个简短历程，繁华与辉煌不过是过眼云烟，终会随着冬天的到来而渐渐落幕。当铅华洗净，剩下的就是生命的本真，是一种极致的美！

望着冬天的树，我仿佛悟到了一些道理。与其哀叹季节的无情，不如驱散内心的浮躁与喧嚣，积蓄力量，不忘初心。就像做人，在岁月反复更替中，让世俗繁杂沉淀在心灵深处，从稚嫩走向成熟，让绚烂归于平淡，让思绪逐渐沉淀，从而走近生命的本真。一如此时的我，可以独守一帘清幽，将希望倾注笔端，柔情温暖心念，情思在指尖流转，用文字来诉说生命的精彩，用笔尖来诠释情感的丰盈，让这个冬天静好安宁。

（作者系铜川市印台区农村信用合作联社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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