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智 难说再见 □谢曜尧

在输给伊朗队之后,郑智哭了。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其实从披挂上阵的那一刻起,一名职业球员就清楚地知道时光如白驹过隙,自己早晚有职业生涯谢幕的那一天；都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其实从关注一名球员开始,你我也都清醒地知道,人生如镜花水月,缘起缘灭大家迟早有说再见的时候。

2019年1月25日,中伊八进四淘汰赛之后,国家队十年老队长郑智面对即将谢幕的舞台,当场泪洒绿茵,尽管我们提前已有心理准备,但面对此情此景,真正关心、关注国足的人很难不动情、动容。

都说时势造英雄,没有中国足球的职业化改革,没有老甲A联赛、中超联赛这个大舞台,郑智这一批人很难起得来,搁在过去体工大队那个模式,不要说奔四的人,就是三十出点头的球员都快被挂起来等退役安置了,哪有你继续驰骋赛场的好事。郑智这批球员的风光与荣耀,离不开中国足球1994年的职业化改革,没有适合的舞台,任你有通天的本事,是龙盘好、是虎趴好,想出彩、想露脸,就算你是五行山下的孙猴子,也只能向天再借五百年——从这一点上讲,郑智是幸运的,赶上了职业化的好时光,一身本事能有舞台展现,能为自己所用,这些事他的前辈柳海光、古广明们想象不到的,也享受不到的。

可时势往往也因其历史的局限性,限制、甚至是制约英雄的发展。我与郑智同龄,看他踢球近二十年,尤其是他在英超查尔顿最高光的那些年,觉得他的技术、意识和综合能力在亚洲是拔尖的,如果不是在国足,而是代表欧美二流的准豪强踢球,他未来的成就会远远大于当下,有时也会生出一些同情,就如同吉格斯之于威尔士、维阿之于利比里亚、舍甫琴科之于乌克兰一样,英雄一世可惜生不逢时,空有一身绝学面对世界杯大舞台,看别人粉墨登场,在最好的时光、于最宽广的舞台上、挥洒最张扬的才华,自个儿只有徒唤奈何——从这一点上说,郑智又是不幸的!

看国足比赛,尤其是近十年的比赛,实话实说窝心的时候多,畅快的时候少。我这里不想讨论因为假球黑哨让我们失去的十年,不想讨论场上场下那些“你懂的”、“你不懂的”的糟心事,咱们就事论事,国足长期低迷的表现,容易让人迁怒于场上队长,都说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面对国足不争气的表现,你很难时时事事保持冷静客观,很难不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其实我们都知道,不管比赛结果如何,郑智和大多数国脚是尽力的、是拼的,可整体实力的差距不是一个两个人能在场上通过拼命来弥补的。我们输泰国、输卡塔尔、输阿曼、输以前都懒得正眼瞧的亚洲鱼腩,刺痛了大家的心,人人心里有气没地儿撒,人人有火没地方发泄,赶上国足最乱的十年,赶上连输赢都说不清楚的十年,郑智所承受的压力,也是他的前辈柳海光、古广明们所不能想象的,不能承受的。

都说“多难兴邦”,其实多难也可以磨砺一个人的品行与品性。从施拉普纳开始,国足主帅走马灯一样换人,无论是名帅里皮、卡马乔还是实用性的米卢、霍顿,无论开局如何,结局如何,幸运还是不幸,起码这些洋帅们不用承担使命与希望之重、之痛,人家合同到期拍屁股走人,中国足球依旧,所以我说中国足球的振兴之路还是要靠自己,靠我们自己人,洋兵洋帅只是催化剂,我们自身、那些把自己命运与中国足球联系到一起的、那些担负国足振兴使命与希望的人才是我们的根与本。

与老队长郑智在电视机荧屏内外一起动容的人们,我想所感动的不仅仅是一名老队长的退役、一名国家队百场球员的离开,伤感是难免的,但是更要看到希望和未来。

就如同郑智离别感言所说的,“我这个年龄再谈踢2022年世界杯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纠结于郑智的一时离开也是没有意义的。做人要看长远一点,也许一时的离开,是为了日后华丽的转身,为了以一种全新的身份归来——我们期待那一天!

郑智,国家队再见。郑智,中国足球,难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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