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守足球的肆虐，孕育攻势足球的勃兴

□黄一可

梅诺蒂曾说，“足球分为两种，最艺术、最精致的足球属于左派，慷慨、开放，让观众享受。至于右派完全是另一种足球，观赏性对他们而言一点不重要，他们只在意结果。”在梅诺蒂的那支阿根廷队1978年问鼎世界杯之后的40年间，崇尚进攻的艺术足球与追求实用的防反足球一直在相互斗争。1990年世界杯率领爱尔兰队挺进八强的杰克·查尔顿也有一句名言，即“一场不赢也能进决赛”，这绝非妄言。如今世界排名70位开外的俄罗斯队能淘汰坚持传控足球的西班牙队，已将功利足球发挥到极致。俄罗斯人的“摆大巴”战术可谓丑陋至极，当他们彻底将原本靠实力制胜的足球比赛变成一场胜负各五五开的“赌博”，它已经破坏了足球的美感，再一次颠覆了人们对足球的传统认知。

实际上，攻与守是足球赛场永恒的矛盾。1970年夺冠的巴西队，几乎是现代足球历史上最后一支攻守明显失衡的冠军球队。随后的联邦德国队以严明的纪律、充沛的体能以及顽强的斗志著称，他们一度让华丽花哨的桑巴足球自感落伍。接过梅诺蒂帅印的“大鼻子”名帅比拉尔多将“反足球”战术发扬光大，他认为一支足球队中最多只能有3个“弹钢琴的”，其他球员都得是“抬钢琴的”。换句话说，就是多用“打手”，少用“艺术家”。自1982年世界杯意大利队用防守反击的战术3∶2淘汰巴西队之后，比拉尔多与马拉多纳的组合就开始独立潮头，给人的感觉就是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尤其是1990年世界杯上的那支阿根廷队，除了靠防守反击1∶0淘汰巴西队，几乎就是靠点球和神奇门将戈耶切亚才一路杀进决赛。在马拉多纳那个时代，其实“进攻靠天才、防守靠龟缩”的战术很盛行。

1994年世界杯也是防反战术的胜利，巴乔率领的意大利队差一点就能靠点球大战赢得大力神杯。随后两届世界杯，齐达内领衔的法国队、拥有“3R组合”的巴西队找回了攻势足球的荣光，由于进攻型天才的批量产出，这段时间的世界足坛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到了2006年，崇尚链式防守的意大利足球又迎来了短暂的辉煌。随后近10年，西班牙的传控足球以及选择这种战术的德国队再一次尝到了攻势足球的甜头，但实际上他们之所以能长时间统治足坛，也是以出色的防守为基础的。以过去4届世界杯和欧洲杯得主论，他们在夺冠道路上总共踢了29场淘汰赛，其中有24场比赛不失球，其他5场比赛他们总共只丢了5个球。2016年葡萄牙队在比赛常规时间内的成绩是1胜6平，他们最终夺冠，再次证明与其看他们攻击力是否火爆，还不如更集中精力观察他们到底有没有足够严谨缜密的防守体系。

攻与守一直相生相克，比如当年的全攻全守与链式防守； Tiki-Taka战术风靡全球之后，穆里尼奥创造了“摆大巴”战术对抗之。华丽足球总是比较复杂，更依赖于天才的集体涌现；“守平”则比较简单，在传控足球已经式微的今天，它往往占据上风而且获利明显。截至目前，本届世界杯进球并不多，小组赛只产生了122个进球，其中超过一半都来源于定位球，防守至上成为眼下的主流，这与足球“上古时代”那种“不进球，毋宁死”的态度完全相左。比利时队主帅马丁内斯说：“现在想在开放的比赛中进球越来越难了。”不控球、少传球可以减少失误，多跑动、多“上腿”更容易守住比分。于是，一些自视甚高的强队也开始踢起了防反足球，因为破密集防守实在是太难了。穆里尼奥的足球哲学影响了一代人。从以往的长传冲吊，到近些年的将球控在脚下，以及目前红极一时的防守反击，有何不可？不能说唯结果论的防反战术破坏了足球的发展，正是因为这一战术愈发高级，攻势足球才能磨砺出更锋利的矛。总有一天，那种大开大阖的攻势足球会回归，这种循环往复的趋势就体现在——你方唱罢我登场，各领风骚三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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