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的合唱，旋律多难忘

界外球

□覃江宜

沙特和埃及这对难兄难弟应该早一点碰面，这样就可以早一点相互取暖了。远征余粮不多，饿殍狭路相逢，寓意着最后还有人能够吃饱。

世界杯从现在开始进入了告别时段，每一天都有球队离开，载歌载舞的派对，就这样临近了清场时间，只有少数玩家才可以留到最后——俄罗斯和乌拉圭，西班牙或葡萄牙，你还有一段时间为他们继续捧场，所以不妨多看看那些渐行渐远的身影，以及那些行囊里被打包带走的情绪和故事。

世界杯不只属于大赢家，也是属于小人物的，至少出现在这个梦剧场本身就是巨大的荣耀。时隔28年重回世界杯的埃及，相隔12年登陆世界杯的沙特，两个国家都将这次回归当成庆典，人们迫切地想在俄罗斯重温一碗励志鸡汤。足球是全世界的狂欢，折射的不仅仅是体育比赛的偶然性和复杂性，还有重新凝聚人心的功利性，并聚焦千姿百态的国民性。

此前三次世界杯之旅难求一胜的埃及需要重新提振士气，现实的苦难迫使埃及人寻找新的出口，不世出的“足球法老”萨拉赫承担了这份责任，他成为一个国家最重要的精神财富之一。而世界杯是一场典型的集体“祭祀”，现场的观众，电视机前的球迷，通过比赛共同确认传统价值，也聚集在一起相互取暖。有些情愫小心翼翼也大张旗鼓，压抑紧绷着，等待一个解脱，一次拯救，一场救赎。

所以，不难想象在晋级无望的大背景下，萨拉赫在打进俄罗斯谢幕战的第一球后，为什么这个上赛季的英超金靴得主表情还算平静，45岁的埃及老门将哈达里已经跪地嘶吼，看台上的观众喜极而泣，想见尼罗河畔还有更多的人欢呼雀跃。人们可以接受技不如人的失意，但永远期待用一场眼前的胜利和残酷世界达成和解，“法老”的进球在黑白底色下创造了一个集体回忆的闪光点，既贴近当下的球场，又跳脱到未来，俯瞰一路前行的艰辛，馈赠如影随形的安慰。

这是一曲“饥饿的合唱”，最近四次世界杯未尝胜绩、全部小组垫底的沙特难得地飙出了高音，上半场的两个点球是最好的关怀，终场前的绝杀是最好的奖赏，一个沙漠之国最终被足球滋润和治愈了。

当然相比埃及，沙特的饥饿感更多来自心理层面，就是那种土豪发现买买买也解决不了问题时的心有不甘。0∶5输给东道主俄罗斯，创造半个多世纪来最悬殊的揭幕战比分后，这支球队最让人难忘的不是队员沮丧的脸，不是教练的焦虑和纠结，而是观众席上双手掩面的沙特球迷——富豪们每个手指上都戴满了宝石，好像《复联3》里的灭霸一样光鲜夺目。他捂住了脸，我们挡住了眼睛，谁都无法直视生活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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