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撕裂的球场 被牵扯的人生

界外球

□ 覃江宜

皇马与利物浦的欧冠决赛开始前，C罗和萨拉赫各自站在球队的末尾。一个意味深长的镜头是：萨拉赫心无旁骛地目视前方，那是青青草地和硝烟战场。而C罗则在饶有兴致地打量萨拉赫，那是他红毯上的金字塔，王座前的拦路人。

C罗和梅西的“二人转”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再长情的球迷也难免有点审美疲劳。萨拉赫如埃及蹦出的一个“法老”，像一个不可预知的异数，成为人们的新谈资。球迷津津乐道于他整个赛季打入44球的“神迹”，兜兜转转重觅自我的往事。一贯心高气傲的C罗曾被视为“天外来客”，此时也不得不放低姿态，把好奇的目光投向这另一名“天外来客”。

这是一场没有反派的惊悚剧，新老两代天才之间暗藏玄机的对话，原本可以更长久一些，很多的灵感会被碰撞成现实，让决战成为盛大的演出。

可惜自古决赛多曲折，转角总是有意外。那是你猜不透的黑色幽默——不过才半个小时，萨拉赫就被抱摔、肩膀脱臼，然后泪别赛场。命运的转盘被轻轻地碰触了一下，一切瞬间改变了，原本伤兵满营但气势如虹的“红军”开始失魂落魄，像是现实世界突然被一个黑洞吞噬。

很多年以后，人们都会记得这场对决，它被一个球员的伤退划分成两截：前半截是自由的、奔放的、生机勃勃的，充满各种可能。后半截是抽象的、狂野的、荒诞的，猝不及防的意外一个接一个。再任性的观众也料想不到，一个顶级球队的门将，在可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比赛中竟然可以两次短路，黄油手左右了胜负，让皇马的三连冠来得好魔幻。

这大概是所有中立者的遗憾。如同绘画、诗歌和建筑，足球发展到一定程度也是艺术，对艺术的审美应该是超越国籍、种族以及既定立场的。所以萨拉赫的离场毫无疑问是种缺憾，如同被敲掉的曾侯乙编钟，缺了一角的《八骏图》。就算最后赢的还是皇马，但观众也许错过了更好的传世名篇。

当然，这个剧情中皇马依然配得上胜利。齐达内的教练生涯注定和球员生涯一样伟大，而一路坎坷的利物浦面对命运迷雾生发出的坚定和悲情同样值得铭记。

球场如人生，不一定都能被阳光普照。我们中的大多数人本就成不了皇马或C罗，只是上班下班买菜做饭，焦虑于工作总是节外生枝，付出和收获往往脱节，一个个打击难以预料——就像本赛季的利物浦一样命运多舛，但也荡气回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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