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的体育牌：与运动员共塑“强大俄罗斯”

上周六（3月3日），一万三千多名支持者在莫斯科卢日尼基体育场（2018年世界杯主赛场）参加了普京作为独立候选人参选2018年俄罗斯总统大选的第一场公开竞选集会。

普京本人露面不到二十分钟。在俄罗斯国旗的包围下，普京向支持者发表讲话：“我们要让我们的祖国光明、面向未来，因为我们的祖先生活在此，我们生活在此，我们的子女生活在此，我们的子孙都将生活在此！”讲话完毕，在普京的带领下，全场高唱俄罗斯国歌，将活动气氛推向了高潮。

这样的竞选活动很难说得上出彩，普京的讲话也并未有特别之处。但一群特别来客的出现，让这场集会有了些特别意味，他们就是刚刚在平昌冬奥会上夺得冰球冠军的俄罗斯国家男子冰球队。

用冰球凝聚选票

对于俄罗斯人而言，刚刚落幕的韩国平昌冬奥会并不仅仅是一场体育盛会，而成为了带有悲情色彩的民族情感寄托。首先，冬奥会开幕前，国际奥委会以使用兴奋剂为由，对俄罗斯代表团运动员进行了大面积禁赛处罚，500人的参赛名单仅批准了169人，大半名将均被排除在外。其次，更让俄罗斯人感到羞辱的是，国际奥委会禁止俄罗斯运动员展示国家标志，在发表公开言论时要避免与国歌、国旗有关的语句等。笔者在与俄罗斯大学生交流这一问题时，他们无不感到愤怒，而且都将原因归结为美国对俄罗斯的打压。

对于有着强烈而骄傲的爱国情绪，又无比热爱冬季运动的俄罗斯民族而言，这样的羞辱只会让他们将冬奥会变成寄托和释放民族情感的绝佳场所。在俄罗斯，冰球有着极高的地位，据2015年的一项调查，俄罗斯最受欢迎的六项体育运动中，冰球以31%的得票率位列榜首。普京本人也一直是冰球迷，打冰球也是其展现“强人风范”的一种惯用手段。因此，把冰球称之为俄罗斯“国球”恐怕也不为过。面对本届冬奥会如此艰难困苦的局面，俄罗斯冰球队成为了扛起爱国主义大旗的旗手。

在今年的冬奥会上，俄罗斯首先迎来了与美国队的交锋。俄美两国近年来政治关系日趋紧张，两国的冰球队也一直是老对手，俄罗斯人更是认定美国就是俄罗斯被禁赛的幕后黑手。冰球的俄美对决，可以说就是俄美两国没有硝烟的一场战争。美国《时代周刊》也撰文表示，俄美冰球比赛“不仅仅是冰球”。这场比赛双方火药味十足，场上也多次爆发激烈肢体冲突，但最终结果是俄罗斯4:0轻松战胜了美国队。冬奥会冰球赛场，俄美大战爆发激烈冲突

经过一轮轮激烈的厮杀，俄罗斯最终于2月25日以4:3战胜德国队，夺取了冬奥会男子冰球项目的金牌。在决赛的颁奖典礼上又发生了一个颇有象征意味的事件。尽管国际奥委会禁止俄罗斯运动员升国旗、奏唱国歌，但当升起五环旗、奏响奥林匹克会歌时，俄罗斯运动员依然集体高唱起了俄罗斯国歌。事后，这一无视禁令的行为在俄罗斯国内获得一片赞誉之声，给予了他们“民族英雄”的赞美之词。

2月28日普京在克里姆林宫接待奥运会运动员并授予国家奖章时，特别对冰球队的行为给予了高度赞赏：“我们都听到了我们的冰球运动员高唱国歌。感谢你们对国家的态度和对你们奉献一生的事业的态度。数以百万的人民都和你们一样热情地庆祝你们的胜利。”竞选集会上普京与冰球队员一一握手

3天之后，这群成为了俄罗斯新国家英雄的冰球运动员集体来到了卢日尼基体育场，参加普京的竞选集会，为普京的竞选连任站台。在当天的活动中，冰球队员先是在入口处分成左右两排，列队欢迎普京入场；当普京离场时，又再度列队接受普京检阅，欢送总统离开。

这样的信号不可谓不强烈。首先，普京今年的竞选主题就是“强大的总统、强大的俄罗斯”（Сильный Президент Сильная Россия！），而这批冰球运动员“面临阻挠、勇夺冠军”的形象既是强壮、健康的代表，与普京的强人形象不谋而合，更是普京竞选纲领中“强大俄罗斯”的鲜活象征。其次，作为新的民族英雄，冰球运动员成为了俄罗斯爱国主义的象征，冰球运动员年轻、充满活力，极其受到年轻人的喜爱，有他们为普京站台，对于增加其薄弱的年轻人选票有重要作用。

“普京之队”在本次竞选中，让冰球运动员加入“普京之队”并非是普京阵营首次利用体育作为选战工具了。在2017年11月2日，俄罗斯知名冰球运动员、效力于美国冰球大联盟华盛顿首都队（Washington Capitals）的亚历山大·奥夫切金（Александр Овечкин/Alexander Ovechkin）在其Instagram账户上发起了名为“#putinteam”（普京之队/КОМАНДА ПУТИНА）的社会运动并注册网站。在发刊词中，奥夫切金表示：“我对西方媒体“普京之队”的定义非常喜欢。个人而言，我已经是这个团队的一员了。我从不掩饰对总统的态度，总是公开支持他。我相信，我们，普京的支持者，人数众多。那就让我们团结起来，向所有人展示一个强大而团结的俄罗斯！”克里姆林宫对此表示欢迎。奥夫切金宣布建立“普京之队”的Instagram“普京之队”的官方网站

根据《华盛顿邮报》报道，奥夫切金宣称这项运动完全是他自己的主意，但克里姆林宫支持的一家公关公司在幕后起到了重要作用。无论如何，普京之队在吸引俄罗斯年轻选民方面无疑起到了重要作用，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就吸引了不少以知名运动员为主的俄罗斯青年人士，包括广为人知的俄罗斯“跳高女王”伊辛巴耶娃（Елена Исинбаева）、世界杯主题曲演唱者、俄罗斯知名女歌手加加林娜（Поли?на Гага?рина）、连续三届俄罗斯奥运代表团旗手、著名摔跤运动员亚历山大·卡列林（Александр Карелин）等人，也包括普通俄罗斯青年。

普京之队主要选择以网络为宣传阵地。在Facebook、VK等社交媒体和#PutinTeam的网页上，普京之队的成员通过简短的语言分享自己的故事、表达对普京的支持。例如一位四胞胎的母亲表示，正是普京领导建立的孕妇生产中心确保了她和孩子的生命安全，“如果没有总统，就没有我们的故事”。通过这样的方式，普京之队希望可以引导网络舆论，改变青年的态度，巩固和扩大普京在年轻人当中的支持率。这样专业的公关手法绝非是一个运动员凭一己之力就可能做出的。 “跳高女皇”伊辛巴耶娃的推特：“强人总统，强势俄罗斯！”普京之队网站：四胞胎母亲讲述自己的故事和对普京的支持

在今年的俄罗斯总统大选中，由于冬奥会和之后的世界杯的影响，体育无疑会成为影响政治的重要因素。西方一开始似乎想借助奥运会向普京施压，却不料普京借力打力，让奥运会成为了凝聚民心、巩固选票的杠杆。想借奥运会影响俄罗斯，西方这招恐怕是帮了倒忙。

（作者系作者系复旦大学国务学院研究生，目前在莫斯科高等经济学院交流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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