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一直生活在爱情里

(外一首)

核桃枣儿双双对,

养下的娃娃满炕跪。

一笤帚,两笤帚,

这是养娃的圪崂子。

核桃核桃双双枣,

养下的娃娃满炕跑。

扫金哩,扫银哩,

过(明)年向你要人哩……

——天水秦州农村洞房扫床歌

眼前的核桃树,190多岁高龄了

栽下它的人

是另外一株朝下生长的核桃树

一场雨,很温柔地赶在了我们前头

我们举着伞,核桃树举着自己

相互保持惊喜和欣赏的距离。周围

肃立的小核桃树和更小的核桃树

举着伞或举着自己

听与核桃有关或无关的事情

这里,是清水县草川铺镇火石村

目及之处及之外

百岁核桃树还有九千多株

如果他们手挽着手

该是怎样一场天长地久的爱情盛宴

它们相互祝福:

百年好核(合),抑或核(阖)家欢乐

它们有时给自己搭伞

有时给爱情搭伞。爱情之果

有时结在树上,有时

结在红烛高照的土炕上

沿途走来,绿色在蒙蒙细雨中燃烧

山石腾起树木和花草

火石村,腾起这条穿着深灰衣服的水泥路

下着雨,水泥路只能腾起水珠

火石村,已不出产雷电之火

就像核桃树,已不出产核桃

它们只吟唱爱情

在清水,遇见童年的自己

在清水,我遇见了童年的自己

父亲在挥鞭耕地,母亲在麦场晒粮

妹妹和花猫在炕上捉迷藏

黄狗和我走在送饭的路上——

我要替泉水说出这些植物:

藨子,藨子罐罐,葥子,野棉花,酸刺

藨子罐罐里装几粒藨子吃

是我童年的美味

我要替山谷说出这些药材:

柴胡,半夏,冬花,绵刺根,黄芪,艾蒿

绵刺根绿色的血液

是比面面土更有效的止血良药

我要替阳光说出这些树木:

苹果,核桃,花椒,大樱桃,槐花,山杏

“人均两亩园,收入过万元”

每个苹果,都是元宝的样子

我要为雨露定位这些地方:

郭川,丰望,草川铺,秦亭,山门

我喜欢丰望和山门这两个地名

丰收在望,关山有门

我要替月亮描述这些白天的事物

蓝天测量白云的腰围,格桑花测量水泥路的身高

夜晚的路灯里

藏着白天偷懒的太阳

我要替现在的自己说出这些宝贝:

庞公石,温泉,麻鞋,麻子,核桃扁食

就连小岭沟畔的半块磨盘

都让宁夏诗人杨森君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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