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冲战殁鹯阴河

◎张明清

东汉时期,崛起于今青海的羌人,渐次东渡大河,进入到今甘肃、宁夏广大地域,四处攻堡占寨,劫掠嚣闹。一时西北大地烽烟四起,朝廷坚持派兵驱剿,可羌人分散各地,战事彼伏此起,大西北遥远辽阔,朝廷虽尽力顾及犹不能平息。到顺帝时,羌人武装已超过二十万人。

顺帝永和五年(140),羌人攻占今兰州一带,直到三辅(陕西中部),一路劫掠财物,击杀官吏。紧接着武都羌人也起兵,烧了位在今清水县小陇山的大震关(陇关),劫掠了朝廷的养马苑。第二年春,征西将军马贤率军前往平定,羌人凶悍,结果马贤及两个儿子都战死。羌人更加肆无忌惮,又攻占陇西,“烧园陵,掠关中,杀伤长史”。

这时,武威太守赵冲却节节胜利,在追击巩唐羌时,斩首四百余级,有两千多羌人投降了赵冲,朝廷下诏让赵冲统管河西四郡兵马。此时羌人又进攻陇东,赵冲千里迢迢东来支援北地太守,为此一战,朝廷在三辅集聚了一万五千军队。汉安元年(142),朝廷升赵冲为护羌校尉,东汉时护羌校尉也是朝廷最高级别的武将。赵冲屡战皆捷,打了好几个胜仗,招降了数万户羌人。稍事平定两年以后,不少羌人不服官府管辖,又开始纷纷叛逃,当时整个河东直至陇山左右地区情况十分复杂,甚至出现了朝廷军将与羌人一起叛逃的情况。

建康元年(144),护羌从事马玄就是在羌人的诱惑下,带领部下向塞外出逃。护羌从事是军队高级将领,塞北无论如何比不上陇原,这实在是弃明投暗。但从这件事就可看出当时局势的混乱,人心的混乱。领护羌校尉卫瑶率兵追击马玄,斩首八百多,获牛羊马二十多万头,打了个大胜仗。

当时的局势,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卫瑶刚刚追杀了马玄所带叛羌,赵冲这边又有一部分羌人叛逃,不过这些人不会逃向塞北,而是要逃向大河西面。赵冲怒火中烧,立即率军追击。

在我们今天的人看来,真不知道这些一会儿投降一会儿叛逃,一会儿攻城掠寨一会儿安家居住的羌人到底要干什么,总之给人的印象是拿自己的生计和身家性命不当一回事。也不尽是羌人,其实这些举兵起事的人成分相当复杂,氐人、匈奴人、鲜卑人、羯人,甚至汉人都有,不过羌人居多。

赵冲率军紧紧追赶,力图将这支叛羌堵截在鹯阴河东面,可追到鹯阴口时,这些叛羌已渡河西去。鹯阴河是鹯阴县境内的一段黄河,鹯阴口是渡口,在今白银市平川区黄湾。

赵冲追敌心急,指挥大部队登上渡船向西岸而去。此时突然传来报告,说是后面又有羌人叛逃了。原来,赵冲的军队组成同样十分复杂,投降过来的羌将羌兵不在少数,这次叛逃的六百多羌人就是降兵。赵冲得知这六百多人向下游方向逃去,与叛降不定的羌人打了多年交道的赵冲,对敌情以及这里的地形都太熟悉了,他立即判断出这些叛羌的目的地依然是要逃向河西,也能大致判断出这支叛羌要去渡河的地点。

赵冲要率兵亲自追击,点了二百多兵丁跟随自己,命令其他军将继续从鹯阴口往西追击。从鹯阴口往下,大河两岸高山险峻,峡谷相接,沿河是无法通行的,能与大河同方向走的道路一般都在距离河岸二三十里之外,而且很多路段崎岖狭险。赵冲连日追击,眼看追到他所判断的羌人将要西渡大河的地方时,已是人困马乏,在一处地形复杂的路段中了埋伏,战殁鹯阴河边。

“冲虽身死,而前后多所斩获,羌由是衰耗。”宋人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如是评价。多年以来,赵冲为平息大西北反复叛乱的羌人立下了赫赫战功,叛乱的羌人武装在赵冲的打击下也渐渐衰落了下去。

朝廷没有忘记赵冲的功勋,第二年,封赵冲儿子赵恺为义阳亭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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