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深蒂固　古风悠远 ——天水庙会与庙会文化漫谈(二)

秦安陇城女娲庙会

女娲是上古三皇之一,是创世的英雄,是华夏人文始祖。相传女娲出生于天水秦安,秦安陇城有古老的女娲庙,有女娲曾生活过的风洞、风沟等遗迹。每年的正月十五,相传是女娲的诞辰,在陇城女娲祠举办盛大的女娲庙会。届时,一邑士民涌向娲皇宫,祭拜这位抟土造人,炼石补天的华夏之母。女娲祭祀仪式与伏羲祭祀仪式一样,已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祭祀仪式完整肃穆,民间色彩更为浓重。在乐舞中,清一色的老年唢呐队的演奏更为动人,而蜡花舞的表演,更突出了秦安的地方特色。秦安人多有传统的厨艺,祭祀所献馔肴花色更显古朴,保留了原始的味道。

武山水帘洞庙会

武山水帘洞是著名的佛教石窟,拉梢寺的高浮雕大佛更是闻名于世。水帘洞庙会于每年的农历二月十九日举行,是武山境内最大的庙会。这一天恰是观音菩萨圣诞之日,所以又叫“观音会”。这一天,来自陇西,甘谷、通渭及本地的香客络绎于途,参拜观音。水帘洞庙会最大的特点是女香客居多,多为祈求得子,以保安康为目的。更为奇特者,水帘洞供有“麻线娘娘”神像,据说是榆盘乡李家沟一女子所化。在洞外还长有一株名曰“火棍树”的植物。水帘洞庙会期间,女香客在祭拜观音后,多要在“麻线娘娘”神像前烧香化表,祈求保佑。

清水“四月二十八”城隍庙会

据清水县志记载,自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开始,每年的农历四月二十八日是城隍的圣诞,为清水县最大的庙会。天水的城隍是纪信。纪信是汉高祖刘邦的大将,在荥阳之战中,代刘邦而被项羽焚烧。由于他的孤忠,博得后世的美名,所以他是中国许多地方信奉的城隍神。据不完全统计,全国有十几个省的地方尊纪信为城隍。清水的城隍庙会是闻名陕甘两省的庙会。届时,陕甘两省商贾云集,民间社火、秧歌等表演纷呈献艺,土特产展销琳琅满目,盛况空前。清水城隍庙会最大的特点是骡马牲畜的交易,声名远播。庙会期间,每天参与牲畜交易的客商达到一万多人,上市牲畜一万多头,交易十分红火。山货交易也是清水城隍庙会的一大特色,尤以大麻交易为盛,更是地方特色独具。城隍庙会的节期并不都在四月二十八。秦州区城隍庙会在五月十七,而街子城隍庙会却在四月十八。这充分说明民间庙会的地域性与随意性。

张川马关大庙山迎神庙会

正月初八的迎神会,是张家川马关川大庙山汉族迎接窦家大爷的大型庙会。窦家大爷相传是民间称作泰山爷的黄飞虎之子黄天化。节期当日,“黄天化”身穿红蟒袍,头戴太子盔。迎神队伍一顶四抬大轿,抬上主官、陪祭官,后随礼宾及信徒教百人。前面宝盖幡引、彩旗仪仗开路,后面乐队吹打,各路社火前拥后继,一路浩浩荡荡,乐磬悠扬。迎神队伍到达目的地后,首先在神棚前献上果品,然后行三献礼,焚香叩拜,铁炮轰鸣,各社火队逐一烧香,敬神祭酒,轮番表演,最后宣告礼成,送神像回庙。嗣后于六月二十大爷出马,到九月初五或初六上庙,其间祭祀一如正月初八迎神。最后于九月九日唱还愿戏,仍是隆重的祭祀仪式,历时70多天。张家川大庙山迎神庙会可说是天水地域内最为独特的庙会,会期延续时间长,祭祀繁复,传承有序。

天水的庙会非常多,寺庙供奉神祇儒、释、道三教人物俱全,有生物与无生物神俱有。从类型上来分,可以分为这么几个类型。

原始神庙会

原始神多是那些在民族发展史上的代表。他们肇启了华夏文明,开始渔猎时代,创造人类,补救苍天,创立八卦,始制婚嫁,制造乐器,发明历法,是华夏民族的文化大神与人文始祖。伏羲祭祀仪式与女娲祭祀仪式同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天水作为羲里娲乡,对伏羲、女娲的祭祀从正月十五、正月十六、二月十五、三月十五、夏至节到七月十九,有六次之多。其中三月十五为女娲公祭,夏至节为伏羲公祭,其余四次皆为民间祭祀。天水过去有三皇庙,把伏羲、神农、黄帝同祭。神农炎帝与黄帝至今在麦积区、清水县、甘谷县、秦州区仍有祭祀。另外,象禹王庙、风神(恶来)庙、龙王庙、圣母(或王母)庙等原始崇拜之类的庙会,在天水亦很普遍。尤其是龙王庙,更是普遍。可以说,以上这些神庙与庙会是远古文化的活化石。

宗教神庙会

宗教神庙会主要分为佛教与道教两类。佛教寺院遍布天水各地,其中尤以观世音庙会最为普遍。四面八方,遍祀观音。民间认为观世音神通广大,能在人们随时随地的呼应中显灵,帮助人们解脱困境。其他诸佛,应有尽有。较为特殊者,秦州区瑞莲寺供有“五方佛”,一般人皆不知晓。道教的内容较为复杂,信仰的表现更为普遍,其中,以老君庙的崇拜最盛。道教与我国民间的神仙崇拜联系相当密切,诸如八仙、三真人、东岳庙、中岳庙、西岳庙、碧霞元君庙、三霄庙等等,都普遍存在于天水城乡,其世俗化现象也最普遍。

世俗神庙会

世俗神庙会是民间影响最深的庙会,万物有灵的诸神信仰在民间根深蒂固。其类型包括:

自然神庙会。主要有山神、水神、土地神、雷神、风神、雨神、云神、火神、城隍神以及南斗、北斗、奎星、文昌等。山神、土地神到处可见。天水镇青龙观有天官、地官、水官三官殿,同时供有三霄娘娘,每年的三月二十日是三霄圣诞,去青龙观求子还愿的人络绎不绝于途。甘谷安远香台山神庙把风、云、雷、雨神同祀于灵湫宫,又把伏羲、炎帝、黄帝与虫王、猫虎神同祀于映元宫,而主神则是后土圣母,即女娲。这种民间的崇祀心理既奇特又可爱。麦积区卦台山对面有风都庙,供奉的风神为商纣时恶来,是秦人先祖；而清水林河村亦有风都庙,供奉的也是恶来,这与其它地方供奉的风神是不一样的。秦州区西关有火神庙,所供火神祝融是伏羲的护法神,与伏羲同祀。庙会节期与伏羲庙会同。

动植物神。如谷神、麦王爷、牛王爷、豆王爷、花神(花儿娘娘)、马王爷、牛王爷、虫王、猫虎神、龙王爷等。动植物神庙大都规模小,惟花神与龙王庙最为普遍。因为这两位神仙是保佑生育与生产的大神,普世价值也最大。龙王是复合崇拜之神,佛、道两教皆祀。道教中的龙王还融入了许多人物,比如秦州区慧音山所奉“二龙王”即是唐代大将南霁云所化；伏羲庙西侧的火神庙内供有一黑脸龙王,天水人叫“黑池龙王”,亦是伏羲的护法神；麦积区槐荫寺等寺院多供“四龙王”。

圣贤神庙地。圣贤人物是我国民间道德理想的典型形象,体现了民间百姓朴素的思想感情,突出了爱憎的观念。天水民间除佛、道庙院广祀武财神关羽外,还有许多古代贤哲人物也被尊奉。对孔子的奉祀,过去凡有文庙的地方皆供祀孔子。比如秦州区文庙,除奉祀孔子外,陪祀的还有石作蜀、秦祖、壤驷赤等。李白、杜甫在秦安县、麦积、秦州两区皆有奉祀。清水有赵充国陵园,供奉西汉名将赵充国。天水镇明音寺有秦王殿,供奉的主神为唐太宗李世民,陪祀有秦琼。天水镇太祖山灵源候高皇庙供奉之“高皇”为雷万春。雷万春本是唐代张巡的偏将,安史之乱时,与张巡、南霁云坚守睢阳,被叛军乱箭射死,壮烈牺牲。唐肃宗立双庙祀张巡、许远,以雷万春、南霁云配享。每年的七月十五日,高皇庙周围十八庄百姓自发组织,凑钱唱神戏,朝山祭拜。每逢春节除夕,去高皇庙还愿的人群宛如长蛇,成群结队。有时还愿的公鸡多达成百上千只,祭品之盛,很是少见。对雷万春的供祀,在天水其它地方也较广泛。比如麦积区新阳镇凌家窑,把雷万春当家神供奉。天水人多慕古代忠烈之士,从供奉祀纪信、南霁云、雷万春,于此可见一斑。

祖师神庙会。主要是行业祖师神,最突出的当数老君(即李耳)、鲁班两人。麦积区伯阳镇柏林观据说是老子西来时驻足讲经的地方,所以柏林观成为天水地域最大的老君庙。农历二月十五是老君诞辰,凡铁匠、窑匠等与烧制、冶炼有关的行业从业人员多会前去祭祀。木匠、石匠、泥水匠、瓦匠、编织匠、篾匠等都奉鲁班为祖师。鲁班殿在天水各庙宇几乎都有,因为庙宇的建筑与鲁班有关。俗话说:“火中求财拜老君,土里刨金靠鲁班”。药王爷有几位,华佗、扁鹊、孙思邈,各庙宇所祀不尽相同。

生神庙会。最典型的生神是观世音、西王母、送子娘娘、碧霞元君、花神、后土圣母等。在天水城乡十分普遍,最著者有秦安邢泉、武山水帘洞、甘谷香台山、麦积仙人崖等。

天水庙会集中体现出地域性、季节性、集体性、神秘性的文化特点。旧时人们普遍认为,“南人好佛,北人好仙”。但天水处在长江与黄河双流域空间,民俗文化中南、北特点兼有,表现在庙会文化上也是神、佛皆祀。而大部分庙宇神佛共处一堂,和平相处,不分彼此,真正体现了天水的地域特点。庙会的季节性特点更是明显。纵观天水的庙会,多在春、秋两季,也有些与传统节日相重。春、秋两季多庙会直接反映出农耕文明的特点,春种秋收,祈望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思想让农人于春、秋二季祭神祈愿,表达了人们美好的愿望。集体性也是庙会文化的一大特征。集体性主要表现在“会”和“社”的集体祭祀组织成主持者,以及职业性的祭祀行业。如伏羲祭祀有“上元会”,天爷祭祀有“上九会”,在各个乡镇,凡有庙会的地方,皆有“香火会”,由社头主持。民间庙会都是自发的,所以不论官民士庶,贩夫走卒,男女老幼,都自发参会,集体性显得更为突出。庙会的神秘性特征性体现在虔诚、圣洁、庄严、肃穆的文化氛围中,有还愿的形式,有灸红纸人的习俗,有摸泥娃娃“鸡鸡”的习俗,有取吉祥草与吉祥符的习俗等等。所谓有“有求必应”、“心诚则灵”,正是这种神秘性特征最好的诠释。

庙会文化是一种特殊的文化,其中积淀了多元而复杂的历史文化因素。在人们的世俗生活中,庙会的存在和发展的作用有很多方面。既有祭祀信仰、净化心灵的一方面,又有通过各种民间文艺的演出来娱乐神灵,也娱乐自己身心的一方面。还有增进友谊、加强团结、教育子女、交流信息和传播文化方面的意义。在现代庙会中,更突出了商业贸易活动,旅游观光活动的功能,显示出庙会的多重性功能。

庙会本身就是文化的集结地,既有宗教文化,又有世俗文化,构成了各具特色的“文化元”,形成文化向四周辐射的中心。庙会文化是民间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最能体现原始性、古朴性、率真性的一种文化形态。我们应当重视它、保护它,并很好地传承下去,注入新的活力,使之服务于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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