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即将消逝的老手艺“陶之乡”探访制陶技艺

11月14日上午,记者驱车来到距离县城约5公里,素有陇上“陶之乡”称誉的秦安县兴国镇康坡村,去探访那里的传统手工制陶技艺。

在距离康坡村村委会不远的青龙山上,沿着草丛中的石板拾级而上,凉亭、草垛、大小不一的土窑,让记者瞬间仿佛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

坐落在山腰间的两座土窑就是记者此次寻访的目的地,据村支书康小虎介绍,康坡村的制陶技艺最早可追溯到明朝永乐年间。据传明永乐年间,有位云游道人路经此地,观青龙山山势奇峻、龙脉浓郁,是一处风水宝地。然此地风水碍其本乡邻,欲毁此脉,便假以其擅长之彩陶制艺传于康坡村民,在青龙山坡平坦处广凿窑洞、陡峭处泛土制陶,烟火日夜不间断,由此,青龙山龙脉尽毁。此事真伪,已不可考。然青龙山上现存的几处彩陶窑洞和在附近发现出土的彩陶文物,无不说明康坡村制陶业历史悠久,曾有过一段鼎盛时期。

康小虎告诉记者,自古以来康坡村人多地少,而青龙山上粘性红土却极为丰富,这给当地群众从事制陶业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远在唐宋时期,这里就是闻名遐迩的烧陶之乡,明清时期,这里的制陶技术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民国时期发展成为专业制陶村。

“在我小的时候,全村三百多户人,百分之八十都从事这个技艺,那时山上前前后后开了大约200多口窑,大多都在制作家用陶器。”在康小虎童年的记忆里,儿时的青龙山就像集市一样热闹,几乎每天山上都有烧窑的,烟火不断。这也吸引来各类的货郎担聚集于此,兜售各种美食、生活用品。

改革开放以后,村里有能耐的手艺人大都去了西安、兰州、西宁、乌鲁木齐等地,在那里制作花盆。他们从正月出去到五六月份回来,每年挣三四千块钱,两三年后就能开一家自己的店铺。现如今,村上仍有百余人在西宁、四川等地摆摊做生意。

然而,随着塑料制品进入市场,陶器的使用率开始大幅下降,康坡村的制陶手艺也就此日渐衰落。现如今,村里精于此业者已寥寥无几。

今年55岁的康旺才算是其中一个。自爷爷那辈算起到康旺才,手工制陶技艺已在他们家传了三代,从最初给长辈打下手,到20岁左右开始从事手工制陶,至今他已干了30多年。

在康旺才位于青龙山的土窑里记者看到,靠近土窑门口有一个制陶的操作台,用来拉坯的转轮被安置在一个土坑内。康旺才告诉记者,这个转轮是用木头和泥土制作而成,是传统制作陶器的必备物件。边说着话,康旺才开始动手给记者演示起来。他先是将一根捏好的泥条熟练地放在转轮上,随着转轮旋转,泥坯在康旺才的手中不停变化。康旺才轻轻扶住泥坯,一只手不时用羊毛毡和薄木片蘸上泥水在泥坯上涂抹着,在他的手脚并用下,约莫十分钟左右,泥坯便渐渐出落成一个凹凸有致的泥罐。

“从取材到制作烧制完成,手工制陶根据窑的大小、用时不同,烧制一大窑陶器大概需要二十多天至月余。”康旺才告诉记者,取土、晒土、筛土,再到泡泥、踩泥、拉坯,通常手工制陶少说也得十多道工序,其中踩泥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工序。通常和好的泥经过脚反复揉踩,可以把沙石、柴签等杂质剔除,泥踩的好坏可谓决定着陶器的品质。为了给记者展示踩泥工序,憨厚的康旺才又麻利地脱下鞋袜现场演示起来,并笑着说:“我们庄稼人的脚不怕冻。”

当记者问及有没有想将手艺传承下去的想法时,康旺才有些遗憾地说:“我经常带几个孩子到山上的土窑里来玩,但他们来了就只顾着耍手机,没一个对此感兴趣的。”

自“双联”行动和“***”开展以来,随着国家政策和资金的支持,康坡村开始重拾制陶这门老手艺。

“要说手工制陶,这可难不倒康坡村的人!”康小虎颇为自豪地说道,康坡村50岁以上的大部分人都会制陶,虽然现在他们多不从事这门技艺,但只要稍加熟练就能上手。从去年开始,康坡村就组织起五六个村民,在青龙山上用传统技艺制作陶器,并通过网络销售。

另外,康坡村又通过项目争取到300万元资金,重新打造青龙山,将一些保存比较完好的土窑重新加固,在保留传统手工制陶技艺的基础上,开展制陶体验活动。康旺才也凭借其制陶手艺入驻青龙山,他说自己多年制陶主要做的是花盆和日用品,现在在大地湾彩陶的带动下,他开始学着仿制大地湾彩陶,“原来做一个花盆只能卖一两块钱,但制作大地湾彩陶就不一样了,一个二三十公分的三件套就能卖一百多元,近半人高的甚至卖到几千元。”

如今,康坡村的青龙山上有原始的制陶土窑,而村里也建起了电烧窑。“现在的人对传统的手工艺好奇心更旺盛,尤其是近年来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与传承的氛围下,康坡村把原汁原味的制陶技艺展示给大家,一定能得到更多人对这门传统技艺的关注。”直到现在,康小虎依然保留着烧陶的习惯,时不时他会烧制一些小物件,制陶技艺早已深深扎根在这个小山村人们的精神血液中。

顺着弯弯绕绕的山路而下,车窗前闪过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土窑,恍惚间记者仿佛又看到了,青龙山上众多土窑内外人来人往烧陶的繁忙景象,以及那人声鼎沸夹杂着各种叫卖声的热闹集市。

□本报记者洪波郭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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