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瑶
之一:人头形彩陶瓶
一个女孩子拥在一床花被中,或者穿在一件花棉袄中,厚花被或者厚棉袄把她裹成了一个瓶子,像裹一个婴儿一样,连胳膊和腿都裹得看不见了,我们只能看到她的脸和头。这一定是个冬天的日子。按理说,她还应该再加上一条头巾什么的,但没有,可能头巾早被大地湾的风吹飞了吧;或者,那天正好是个没风的日子,她就是要露出自己美丽的容颜,在黄土高坡上美出一冬的灿烂。她的发型,至今还能见到。
看着她,我忽然想起我家楼后面那排平房里的三个女人。有时候,我站在阳台上就可以看到她们。听口音,一个是东北人,一个是兰州人,一个是河南人。一个头发全都白了,但白得不纯粹,像白发上刷了一层淡淡的黄油;一个年轻得像一只大萝卜,我总看见她光着的两只圆胳膊,在门口的铁丝上搭晒着衣服;另一个弯了腰罗圈着腿,但嗓门最高,一开口就像和人吵架似的。有时候,我听见她们三个站在门口聊天,说昨夜梦见了什么,偶然和出门上学去的孩子打个招呼,叮咛一句;说昨天买菜时怎么算错了一毛钱,也说有一个人怎么骗她们买化妆品等。那天,我发现声音的方向原来是由低向高的,低处轻轻的说话声,却被高处听得真真切切。为此,我想到尘世中的我们,每天说的每一句话,是不是都被天上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呢?
我之所以想到她们,主要是因为那个年轻的女人留着的短发,和陶瓶上的那个女孩子的一模一样。如果让陶瓶上的女子穿上一件花裙子走到她们中间,是不是也能和她们说到一起?当然,陶瓶上的女子一定操着一口秦安话,她听得懂东北话、河南话和兰州话吗?
人头形彩陶瓶:细泥红陶,双腹耳。人头左右和后部披发,前额垂一排整齐的短发,眼、鼻、口皆雕空成洞孔,两耳各有一穿孔。腹部以上施浅红色陶衣黑彩。纹饰为三排弧线三角和斜线组成的二方连续图案。上世纪70年代出土于秦安大地湾,现藏甘肃省博物馆,属国家一级文物。
之二:浮雕四蛇神人与蛇共舞彩陶罐
有资料记载:这件浮雕四蛇神人与蛇共舞彩陶罐出土于会宁。出土的情形没有记载,后来她怎么流落到了异乡一个收藏家的手中也不得而知。要是把她端放在会宁博物馆的那木格子文物架上该多好,即使她身上落满了尘土,也是在自己的家乡啊!但转而一想,流落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要是蒙尘在家乡,还不如在流落中放出光华来。比如一个人,假如他在家乡实在混不下去了,一咬牙到外面去了,而且外面的“水土”正好适合他,于是得到了发展,被外面认可,这不是比在家乡好吗?我们常常说“出人才”,人才关键在一个“出”字上,人才的出现有时候和文物的出土一样,出来不容易,出来了被认可也不容易。鉴定文物难,鉴定一个人才更难。这个神人与蛇共舞彩陶罐,在家乡是不是也不被人们认可,从而被当作没用的“烂罐罐”弃之墙角,被一个外地有眼光的人就那么顺手捡走了呢?或者用一个脸盆之类的东西换走,或者只花了三五块钱就买走了?总之,神人与蛇共舞,就这么从古舞到今,舞出了令我们眼睛放光的“神姿”。
这件陶罐的造型特点属于半山类型中期的器物。在罐的腹部绘有四个等距排列的神人纹,神人的圆脸中绘有鼻和嘴的纹样,是近于人脸的模样,与其他彩陶上神人纹的面部饰几何形纹样是不同的。在四个神人纹之间,各有一条浮雕的蛇,作向上蜿蜒爬行状,蛇身的外侧绘着带状的锯齿纹。四个伸臂展腿的神人纹与四条曲折爬行的浮雕的蛇纹相伴谐动,构成了神人与蛇共舞的奇妙图像,显示出神人与蛇有互动的感应关系。
遥想那个时代,为了生存,部落与部落的战争肯定不断,但同时人与野兽的战争几乎是“家常便饭”,每个人都必须是坚强的战士才能活下来。但那时的人类怎么与蛇有了关系呢?
闻一多先生在《神话与诗》一书中认为夏禹的“禹”就是蛇名,“禹”字头上就是一条长角的蛇,他还认为“我国古代所谓‘禹步\’的一种独脚跳舞,本是仿效蛇跳”。
仿蛇之舞,与蛇共舞,何其壮哉!
之三:舞蹈纹彩陶壶
资料上对这件陶壶是这样描述的:“舞蹈纹壶,马家窑类型。出土于甘肃境内的大通河下游。花纹用黑白两色绘成。以黑彩绘出的舞蹈纹为两组,分别饰于壶两面上腹的中部,一组为三人,一组为二人,皆作携手起舞状,并且只表现头、上身和手。头部为黑色大圆形,内有白色大圆点和环绕的小圆点。脸上没有画五官,而是抽象的圆点纹。舞者身下有三角形的山状纹,表现人们在山上携手起舞的情景。”
久久地端详着这件彩陶上的人们,我恍惚间感觉到他们手牵着手,踏着音乐的节奏已从陶器上走了下来,在西北黄土高原的山梁上舞动着,音乐是古老的音乐,舞蹈是古老的舞蹈,而且还边舞边唱,当然歌词也是古老的歌词,蓝天白云下,黄土飞腾中,他们在夕阳的映照下,像我们今天看到的皮影戏,或者剪纸……
他们在歌唱什么?他们的舞蹈在表达什么?是在歌唱爱情,还是在欢庆丰收?或者是向上苍或神灵祈祷着什么?
晚饭后我有时会到城里的广场上去散步,看到单位门口的空地上,或者广场的开阔处,常常聚了一圈人在跳舞,中间放一台录音机,里面响着音乐,人们就围着录音机一段一段地跳舞,跳得最多的是藏族的锅庄舞,音乐自然是藏歌,音乐仿佛白云下流淌的雪水,舞蹈仿佛被青稞酒灌醉了的青草,在草原的风中摇摆……这样跳舞的人,大多是老年人和妇女,他们是为了锻炼身体,但这怎么又和陶罐上的舞蹈者联系起来了呢?反正面对一只陶罐我就想到了他们。
舞之蹈之,生命不竭。人类历史的长河,也就在舞蹈中不断前行。
新闻推荐
(记者马莉)6月12日,兰州市教育局公布了2017年兰州市城市四区小升初划拨方案,小学毕业生和家长可对照具体对口划拨表,看看你的对口初中学校是哪所。另外,民办小学参加地方升学的小学毕业生、流动人口随...
秦安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秦安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