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村成诗景致白衣人尽酒交游

□霍有明

在天水师范学院霍松林艺术馆收藏的上百件字画中,最珍贵的当属霍松林先生郑重捐赠的晚清陇南书院首任山长任其昌书赠他父亲霍众特的一副楹联了。该楹联上联为“红叶村成诗景致”,下联为“白衣人尽酒交游”,落款为“士言任其昌”,钤阴文印章和阳文印章各一枚。

这副楹联,霍松林先生已珍藏了大半个世纪,但当他得知家乡天水师范学院要筹建霍松林艺术馆后,遂欣然捐赠,并在该楹联上亲题一长跋:“家父众特先生中秀才后,入陇南书院深造,颇受任其昌山长器重,亲赐手书楹联,至今已一百多年矣。顷闻任山长墨宝家乡已极罕觏,故弥足珍贵。今天水师范学院为余修建之艺术馆落成,因郑重捐赠,希装镜框悬于馆中,供乡人瞻仰。霍松林谨记时年九十。”下钤阴文印章一枚。目前,这副楹联已成为天水师范学院霍松林艺术馆的镇馆之宝。

任其昌(1831-1900),字士言,天水秦州区人。晚清著名学者、教育家。同治四年乙丑(1865)进士,授户部山东司主事。同治十二年即“告假”归养返秦州。陇南书院首任山长,主事二十余年,先后教授学子千余人,其内一时多少才俊,故人誉为“陇南文宗”。《清史稿》本传中称:“其教人先经史,旁逮于文辞,尤以躬行为本。”“覃精三礼之学,尤长于考订史实”。撰有《敦素堂诗文集》十六卷、《秦州直隶州新志》等。《清史列传》中云:其“所为古文,风力雅近宋人。晚年尤肆力于诗,宗法少陵。”其书法亦瘦劲挺拔,风骨凛然。

今观任其昌山长为霍松林先生父亲霍众特所书写的这副楹联,其书以欧柳作框架,以颜神为面目,坚劲峭拔,风骨铮铮,一扫清代流行的“乌、方、光、大”的馆阁体之风,亦可称其一生刚正不阿、品行端廉的生动体现。而任山长墨宝天水家乡今已极罕见,故尤为珍贵。

就这副楹联的书写内容看,也有出处。晚唐著名诗人高骈《途次内黄马病寄僧舍呈诸友人》一诗云:“官闲马病客深秋,肯学张衡咏四愁。红叶寺多诗景致,白衣人尽酒交游。依违讽刺因行得,淡泊供需不在求。好与高阳结吟社,况无名迹达珠旒。”高骈,晚唐著名武臣、诗人,南平郡王高崇文之孙。计有功《唐诗纪事》称其“雅有奇藻”。骈虽为名将,雅好文学,被称为“落雕侍御”。《全唐诗》存诗一卷。观此诗题目及内容,当为诗人早年不得志时所作。诗人秋日途经河南内黄,马病不行,暂寓僧舍,遂有此赠诸友人之什。从诗中内容看,因诗人“依违讽刺”,故尔投闲置散,供需不足,更遑论名迹达于“珠旒”!颔联“红叶寺多诗景致,白衣人尽酒交游”两句,表面上是咏物,说僧寺红叶繁多而富有诗意,白衣之士都在饮酒行觞而交游。但实际上有愤懑不平之意。任其昌山长的这副楹联在书写之时,虽取骈诗中“红叶寺多诗景致,白衣人尽酒交游”两句,却将其中的“寺多”两字改为“村成”,遂境界全变。读任山长楹联,似觉眼前浮现如此之生动景象:红叶烂漫,山村掩映；行人问答,秦音袅袅。乡民聚会,衣冠简朴；浑酒粗具,交游尽欢。实一幅秦州乡村熙熙而乐的田园美景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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