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个怎样的人□郭秀秀(天水)

如果在我23岁以前,你问我“你的爸爸,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我一定会告诉你:“我的爸爸呀?嗯……很胖,力气很大,你知道吗?他一下子能扛起两箱高梁酒。他大概一米八五的样子,不抽烟不酗酒,总是很忙,既没有耐心也没有孝心。”

没错,在我的印象里,他极少回家看奶奶,他总有送不完的货,搬不完的箱子和算不完的账。就连大年三十的时候,他都舍不得将他的生意停上一停。为此,我曾经不止一次尖酸刻薄地讽刺他,甚至是咬牙切齿地诅咒他:“你这样会遭报应的!你怎样对奶奶,我以后就怎样对你。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

他总是很生气,他大声骂我,然后连眼眶里都充着血,对我说:“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你把话说得这么轻巧,你也会后悔的。”

我说:“我发誓,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那时候的我被他们庇佑着,尚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生离里充斥着怎样的无可奈何。也完全不会理解一个男人,他肩负起一个家庭时,需要承受多少压力。他是丈夫,是父亲,是孩子。他拼命维护一个家庭,以丈夫的角色；他努力把最好的都留给他的孩子,以父亲的角色。然后,他把剩下的,仅有的思念和无能为力留给了他的母亲,以孩子的身份。

也许父亲觉得只有在奶奶这里他才是个孩子,所有错误都会被原谅,所有的挣扎都会被理解,至少奶奶不会像她的女儿一样伤人以言。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我曾经拿着一把“善良”的尖刀,用我的语言去刺伤过那个爱我的人。

后来终于在某天我和他并排走在一起,你知道吗?我很少和他并排走。和他走路的时候,我们永远都是一前一后,我生怕和他交谈,生怕别人发现我和他之间是那样的陌生。也不知道是他老了走得慢了,还是我长大了走得快了,反正我和他,终于走在了一起。

然后,我突然发现,原来我的爸爸,他其实并没有那样高的身高,他甚至比我高不了多少,只有一米七零左右的样子。而且,他真的老了。

我开始拼命地想,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去的呢?

他是从奶奶去世的那天起开始变老的。奶奶病了很久,终于有一天,她倒下了,不省人事,谁都没办法把她唤醒。她一天一天地受着折磨,而所有人都无能为力。父亲开始终日变得恍惚,做什么都是力不从心的样子,就连力气,也大不如前,甚至坐在椅子上好好的,竟然无故摔青了脸。

我终于知道他是爱着奶奶的,奶奶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脊梁。从奶奶去世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有妈妈了,他也不会再是谁的孩子。他被上天抽走了脊梁,他年轻不起来了。

我终于不再咄咄逼人地逼他去看奶奶了,我开始日复一日地担心,我担心他生病不吃药,我担心他生气不吃饭,我担心他开车危险,我担心他逞强累坏了身子,我担心在很久很久之后的某一天,我也会和他一样,去承受至亲的生离和死别。

好在,我终于肯去体会他的苦,好在还有妈妈陪在他的身边。好在,一切都还不算晚,我们还来得及拥抱,也来得及陪他们变老。

新闻推荐

从“保健站”到“保健院”的巨变 专访天水市妇幼保健院院长范多智

妇女儿童健康水平是衡量一个国家发展和文明进步的重要标志,是关系家庭幸福、社会和谐和民族素质的重大国计民生工程。改...

天水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天水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