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孔文
风雪今又至,信有故人来。这样的句子冬天读到,眼前有烟火,心中有温暖。
风雪天相访的朋友,多半是布衣朋友。竹杖芒鞋,烟云随意,无惧跋山涉水。一路之上,村庄寂寂,枯枝拦路,充一次村夫村妇,背几根树枝回去,为晚间的灶火助薪。
燕山雪花大如席,一路呼啸至江淮。燕山的雪下到大别山,气势便消退了。我的家乡地处江淮之间的大别山,冬季落雪,撒盐空中差可拟,恍若柳絮因风起,雪的个头比燕山小。柴门闻犬吠,放书起身站在檐下的冰凌处等待,涉寒而来的那个人,身披荠菜花般的细碎雪粒儿,眉眼生动,玉树临风,手中梅枝不盈一握。这片土地上的男人,即便被裹挟在暴风雪里,身上仍不失婉约气。
那些乡下的老房子,门前方池荷花,屋后稼穑桑麻,古树峥嵘,园圃青青。寒意渐起,雨雪溟蒙,湿矮的天空中有飞鸟来来去去。它们掠过的屋脊,鸳瓦鳞鳞,炊烟袅袅。屋内的瓦灶天水中,或炖着一只鸡,或熬着一锅牛肉,旺火熊熊,水汽相激,暖香萦绕,撩人心魂。
这是一个朋友众多的时代,工作中的朋友,写作上的朋友,生意上的朋友,酒桌上的朋友……但遇事招之即来,事罢推之即去的少,雨雪天相访的朋友更少。丰子恺的漫画“小桌呼朋三面坐,留将一面与梅花”,好像在说,人有两三个知心朋友就行了,宁缺勿滥,凑不够四个人,就把梅花当朋友吧。风雪天,两三个人闲落,品茗、谈诗、饮酒。屋外风雪如梦,屋内暖意融融。夜半更深,乡道上的那点点灯光,多半是酒酣耳热之后的夜归人。
我也喜欢在风雪天出门访友。几个同道中人,聚在一间不大的酒馆里,先回忆王子猷访戴的故事,而后喝酒,无拘无碍地说话。期间,老板会送几次烫菜上来,告知我们别桌的客人都走了,其意明显。待站起身作别时,才发现腿脚沉重,步履蹒跚。一路踉跄归家后,硬挺着给酒桌上的朋友打电话,向他们报平安。
风雪天,除了访友,我也爱读书。《山家清供》中有一篇《冰壶珍》:苏易简对宋太宗说:“臣一夕酷寒,拥炉烧酒,痛饮大醉,拥以重衾。忽醒,渴甚,乘月中庭,见残雪中覆有齑盎……”雪夜将相府,深院咸菜坛。一名官员,布衣朋友已不来往,官场同事又不敢深交,雪夜孤灯独影,沉闷地抱着火炉喝酒,不醉才怪。
“朋友一生一起走,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这酒,大都饮在风雨如晦之时,饮在雪大雾沉之夜。桌上一壶老酒,桌边几个老友,桌下一条老狗。饮酒之人,表情悠然自得,内心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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