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右名士伏羌乡贤潘钦岳诗联窥斑

□张梓林

潘钦岳(1641年—1726年),字友海,号墨庄,又号忍庵。清代伏羌县潘家巷人,岁贡,未仕。其人嗜古积学,老而弥笃。负性高明,胸襟潇洒,以能文善书知名陇右,其师武士奇评其秉质英敏特达、其行事正大光明、其为文浩瀚精深,尝以大器目之。伏羌县令孙式恂评其举止端雅缜密,内而宽平正直,外而光明俊伟。清代岁贡、士林宗师杨世茂评其胸藏至富,下笔千言立就,饮酒赋诗,意气落落,淡然自得。清代岁贡、陇西蒋雍评其为人诙谐和雅,其为文博大精深,胸有智珠,论辩风生。清雍正进士“旷代逸才”陇西陈长复评其一帙之中,气象千变。寸管之下,移人万状。先生之才,无奇不具,先生之文,无奇不有。康熙状元、陕西学政王云锦闻名造庐,尊而礼之,评其诗文集无篇不文,无文不奇,无奇不古,句长而能短,法纵而能婉。天资过人,笔力出众。龙门昌黎而后,友海一人。书法始学钟王,得其神韵,晚年转入北魏碑法。巩介亭学士尝程门立雪十有余年,挚爱之情极深。先生行五,里人尊称“潘家五爷”,善卜卦,称“潘半仙”,享年八十有五,可谓安且成矣。著有《朱圉山人小集》。

先生论诗,认为不必效颦汉魏、盛唐,以道性情之所近为最可贵。其名句“心切白云冉冉渡,月随鸿雁凄凄飞。”颇得恩师武士奇赞赏。现举其诗联数首(副),窥斑见豹,以飨同好焉。

看渭河

羌城临渭隈,浩瀚明霄汉。

首出鸟鼠山,尾拖沧海畔。

末两句:首出鸟鼠山,尾拖沧海畔。联想何其丰富,气势何其磅礴壮阔。自古写渭河者不可胜数,能有此椽笔者罕矣!

自娱

东郊怡情圃,墨庄爱吾庐。圃中培果菜,庐内种诗书。

光阴看过客,天地作吾庐。愁至刘伶酒,兴来张颠书。

华堂谁不爱,吾止爱吾庐。富贵随人去,穷愁著我书。

培果菜、种诗书、刘伶酒、张颠书,写出作者淡泊名利,果菜填腹,诗酒寄兴,怡然自乐的旷达胸怀。

登太山①

城南立三峰,突兀青天上。日出照神京,气势森万象。

民物分当初,泰岱为之长。禅坛向西开,白云自来往。

扫云坐其隈,乾坤纵俯仰。长啸空人群,极目天门榜。

万户蚁垤民,中流一派漭。朝霞千样明,暮霭百道幌。

对之坐终日,恍在仙人掌。寄我一首诗,逸响天地赏。

归来漫吟哦,信口尝铿锵。

注:①太山,即甘谷城南天门山泰山庙。

这是多么心旷神怡的一种体味和感受。读罢此诗,未登天门者将蠢蠢欲动、无限神往焉。

菩萨蛮·柳坡送行人

柳坡山半送行客,西风飒飒扑春雪。此去向江南,匆匆不忍别。

停车聊醉酒,相对人呜咽。珍重语刘郎①,梅花勿惮折。

注:①刘郎乃杭州刘凤卜也。

甘谷清代诗人填词者极少,独占鳌头当属墨庄。本词情真意切,令人一咏三叹。西风飒飒扑打着春雪,在柳家坡半山,作者和杭州友人刘凤卜停车醉酒、相对呜咽、珍重话别,谆谆叮嘱。此情此景催人泪下,给人无限的悲怆和惆怅。与柳永: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有异曲同工之妙。

牛背歌

风何猛,忽然脱帽竟露顶。任他世上风波恶,看来不如牛背稳。

雨何急,霎时透体并拖泥。任他翻云复翻雨,看来不如牛背逸。

闲何少,倦时眠地并卧草。任它东奔与西驰,看来不如牛背好。

忙何妨,田园之乐傲侯王,任他冰山与水泡,看来不如牛背常。

读罢此诗,展现在眼前的不正是一幅老子骑牛自乐图吗?任他世上风波恶,任他翻云复翻雨,任它东奔与西驰,任他冰山与水泡,都不能动摇墨庄淡定自足,无欲则刚,有容乃大的潇洒逍遥活法。

何烈女祠

每过烈女祠,低徊重伤神。白发尚改节,青鬓肯掷春。

纷纷群冠带,烈烈一帼巾。绿林欲肆胆,红粉便生嗔。

引颈志不辱,蹈刃身难亲。誓不玷白璧,死岂堕红尘。

弱质勇赴义,贞肝智成仁。予轻不折腰,景仰尔全伦。

孝弟忠信礼义廉耻乃为人之根本。作者浓墨大写何烈女,是因为她面对强敌宁死不屈,有所坚守。

除诗词而外,作者也是清代撰联高手。

题盘安见龙山祖师庙

头上无冠天作冠,冠日月星斗

足下莫履地为履,履山川社稷

本联为甘谷四十里铺见龙山无量祖师所撰。对仗工稳,气势恢宏。饱含吐气如虹之势焉,令人拍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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