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黑梨儿

□何毅

年过半百,回味年幼时的趣事,难忘的最为冬天吃礼辛黑梨儿。礼辛黑梨儿因产在老家甘谷礼辛乡而得名。这里的黑梨儿分为黑色和黑棕色,一般纯黑色小,黑棕色较大。肉梨儿较小,牙咬像啃肉,咬开为白色；软梨儿稍大,吃时先用牙咬一个小口,用嘴一吸,整颗梨肉吸入口中,酸酸甜甜,十分爽口。

礼辛距我们安远镇大约四十里。一到冬季农闲时,只要安远逢集,总会有三四十个肩挑绊笼的老乡,在街道两旁叫卖。“黑梨儿,一毛钱五颗。”“黑梨儿,一毛钱二十颗。”到集快散时挑剩的“黑梨儿”有时一毛钱能买三十颗。

吃黑梨儿,要先用凉水泡。等二三十分钟,梨表面就结上一层薄冰,这时打破冰壳取出黑梨儿即可食用。“肉梨儿”用牙啃,“软梨儿”用嘴吸,虽从冰出,但凉而不冰牙。味甜中带酸,酸甜适口。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偶尔能吃上几颗黑梨儿也算不错的口福。

我清楚地记得,那时每个男劳力一整天挣一个工,女劳力挣八分工,一个工值八分钱,劳动一天仅能换中等黑梨儿十个。我们南堡子的几个男孩手中能有一毛钱,就已经很难得了。偶有从外地来收羊的贩子,我们帮忙围看收购的羊,一天能挣五毛钱,就能当十天半个月的“富翁”。

我们几个伙伴少时没钱,吃黑梨儿要动脑筋。策略一是“骗”。在街道去看一下卖主是老实人还是“溜子”。若是老实人新手,就问“你黑梨儿一毛钱多少颗?甜不甜?尝一下。”这时你手中要拿一、二毛钱,否则卖主不让尝。尝后肯定不买,只是尝一尝、解解馋罢了,最后以价高或味酸为由转身离去,再找下一位猎物。总之手里只要拿上一毛钱,可以吃上十几个。策略二是“偷”。这由伙伴中的胆大手快者做主攻,其他人配合。先由主攻出面,以选梨为由,在一只绊笼里翻动黑梨儿,其余几个同伙在另一只绊笼旁选梨砍价,吸引卖主,这时快手已将好几个黑梨儿抱入袖中,转身离去。同伙看到主将撤离,便告别卖主后到约定地点“分赃”。每人分享一两颗,同时各表其功,分享“胜利”后的喜悦。策略三是“缠”。快散集时,卖主卖剩的梨儿,一次性买断,我们叫“端”。这由娃娃头出面,先向每个股东集资,一人一毛钱,由头儿抓住买主的一只绊笼一谈再谈,另外几个拽住担子后面的另一只绊笼,直至弄烦卖主,低价“端”了,再按份分梨、算账。这是一笔大的交易,所得“黑梨儿”要拿回家全家分享。

长大成人,外出求职,无论是多匆忙,总会在忙中偷闲,到市场上寻找一下黑梨儿的踪迹。记得在兰州求学时,时不时在农贸市场看到黑梨儿,兰州人也称软儿梨,但买尝了好多摊位都没有记忆中礼辛黑梨儿的酸甜可口。

离开家乡多年,因父母弟妹念我小时爱吃礼辛黑梨儿,或求同事,或求学子捎带黑梨儿存在冰箱,帮我圆了儿时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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