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二三月里

一月，我感受时光。

爸爸的老式石英钟仍堪使用。因过年换新电池，电力很足，“滴嗒”一声，秒针越过刻度，回头，震荡，还未停留又一次向前。我在听着，在看着，无数人在“嘀嗒”里失眠，无数人在“嘀嗒”中入睡，我在滴嗒声里“念”时光。

时光在黑色铁质的鼎锅里冒着热气。锅盖像钹，锅体鼓出，锅底向下延伸，增加受热面。把锅架到三足架上，下面烧着火。这样的鼎锅流行于上世纪，至今仍顽强地残存于乡间，用它蒸糯米饭，煮糯米粑，熬玉米粥、红薯粥、牛骨头，有股不一样的香味。但因为锅盖气密性差，需极大的耐性。我坐在锅旁，石英钟每走几刻，就把柴火往里送一点点。快把时间忘却了后，锅里开始冒泡，又好长一阵，水泡散开，开始冒气。蒸五色糯米饭与煮肉馅糯米粑需五个小时以上。用一天来煮一饭，是我早已习惯的乡村生活。

早上我看到了喜鹊，傍晚看到了寒鸦，就在山的下面，有几株木棉树的地方，似乎仍是儿时的那只，体形大，像只小母鸡在树间回旋，总是仅见一只（若有数只，也常是单独出动），在冬日里为了生计而奔忙。它们永不相见，守护着各自的时光，代表着人间的一喜一忧。永远活在我老家的山间里。喜鹊是“喳喳喳”的声音，乌鸦是“咕咕咕”的声音。鸟已归家，我要睡了。

这是我的一月。

二月，我追寻时光。

“你去哪？”“不知道”“我怎么收钱”“到终点吧”。

几经反复，我渐渐远离了家乡。

奔四的人已不再任性，但仍可随性。我无师自通，漫无目的，来到了醴陵这座小城。醴陵风景优美，古醴陵人把风景印到瓷釉上，又成了另一道风景，叫釉下五彩瓷。百度之后，确认了这里是花炮的故乡，釉下五彩瓷原产地。我似乎不虚此行。

我换乘普快列车，过了黄土高原，到了兰州西。我在火车上生活两天一夜，看到了我喜欢的“驻马店”“漯河”“洛阳”“天水”“甘谷”“陇西”这些站名，我没有停下来，我依着所买的票直至终点，然后在兰州黄河铁桥边花三十块租了个座位坐了下来。沿河而上的沙滩上，有数人在玩沙滩足球，日暮而息。我在兰州享用了牛肉拉面，怀念数年前，与高中同学同游黄河铁桥的时光。

翌日往延安，看壶口瀑布。白浪、黄泥、沙水、灰雾混为一体，气象万千，我在黄河上游，看到了海与天的源头。

我第一次坐飞机，从远方返回家乡，祖国的山川河流尽收眼底。

这是我的二月。

一月我宅在家，二月我走天涯，我感受着一收一放的生活，体味着家乡永不相见的喜鹊与乌鸦的生活。喜鹊的翅膀像令箭一样划过天空，鼎锅与石英钟再一次展露眼前。不同的一月与二月，我同等的珍惜与喜爱着你们。

三月还未到来，我在二月里等待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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