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宝明们”的绿色梦

“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再过一个月,这面山上会开满丁香花,整个山谷会弥漫着花香,漂亮得很。”

初春的一天,记者来到藉源林场采访,笑容憨直朴实的藉源林场场长郑宝明指着王家河村对面的陡坡山向我们说道。顺着他的手势向陡坡山望去,漫山遍野仿佛被自然“铺满”了石块,只有在那些露出土壤的地方才顽强地生长着郑宝明和他的林场员工饱含希望栽种的松树和柏树。

藉源林场地处秦州区西北部,东部与秦州区藉口镇、杨家寺两乡镇相交错,南部与礼县相毗邻,西接武山县,北邻甘谷县,距天水市区45公里。郑宝明告诉记者,林场建于1959年,现为秦州区林业局所辖的区属唯一国有林场。而林场下设关子、金河、铁炉、杨家寺、汤家山五个营林区,是一个长期封闭起来的以天然林、次生林为主,人工林相结合,水源涵养为目的的中幼林林场,现有总面积23.8万亩。

一

屈指算来,郑宝明驻守到这片藉水发源地已经整整13个年头了。13年光阴,弹指一挥间,对任何人来说,算不上太长却也绝对不短。

从1986年成为一名林业人后,郑宝明就饱含深情地立志,要将自己的一腔心血洒在建设绿地秦州这片土地上。初上班时,每天奔波于丛林山野之中,孤独和寂寞才是最考验血气方钢的年轻人的。当时他们驻守的汤家山营林区林场离镇区有50多里路,下雨后滑坡现象时有发生,有时下山办事会时常会遇到凶猛的动物,至于被蛇虫叮咬,更是家常便饭。据老职工回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他们住的仍然是土房,睡土炕,点着油灯照亮。直至2002年,这里开始相继建成场部机关、杨家寺管护区办公楼两幢,对整个营林区的危旧房屋进行了维修改造。

说起林场的护林工作,无疑是单调和枯燥的,然而,职工们却深知其责任重大。那时,郑宝明每天工作至少十个小时。那些年当地农民的护林意识都不强,毁林现象时有发生。有时为了抓获毁林的人,他们整晚整晚都要在森林里静候,逢下雪天还要趴在天寒地冻的雪地里,这个习惯在郑保民的护林工作生涯中保持了很久,以致一旦晚上听到山林有动静或是看到山上有灯光,他总要去察看个究竟,才能睡得安心。

藉源林场建场初期,由于底子薄,基础差,林木质量不高,林地生产力低下,植被破坏后很难恢复,加上由于长期人为盗伐、毁林开荒、过度放牧等不合理的开发利用,林场森林资源几乎遭到了毁灭性破坏,生态功能非常脆弱。1996年,天水市将藉源林区改为水源涵养林区,整个林区实行封山育林,实现了采伐经营向保护培育的转变。近年来,林场大力实施人工造林、封山育林等林业生态建设工程,森林覆盖率迅速增长。

时光老人的筛子或许能筛掉许多东西,却永远筛不掉郑宝明埋藏于心田的那些关于林场的记忆。曾几何时,他带领着林场的兄弟姐妹靠着人背牲口驮把一株株苗木运上了山。山上没有路,他们便在陡峭的山坡上来来回回地往返,造林工作开展到哪里,他们便跑到哪里。渴了喝山泉水,饿了啃干馍馍,脚磨破了,嗓子喊哑了,脸上晒得掉了皮,没有一个人叫苦。

“起初我们没经验啊,多年以前林场人工造林采用的是大田裸根苗,由于苗木质量不高,容易受气候、地理条件限制等,遇到干旱天气及向阳山坡,造林成活率非常低,既浪费了人力财力,森林资源也没有得到有效增加。2003年,我们引进了容器造林技术,进行人共栽植容器油松试点工作,当年造林成活率达到了95%以上,取得了巨大成功。”

回忆起当年的会战情景,这位已迈入知天命之年的汉子仍然感慨不已。

“先不说别的,单说王家河对面那座山,山上几乎全是石头,把国家的钱花上,能不能造林成功当时真成了我的心病。”

那些日子,数不清多少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郑宝明都会默默对望着影影绰绰的大山,咬紧牙关为自己打气。人生能有几回搏,哪怕为此焦头烂额,也要尽力去搏,如果搏出了一条路,那就是为林场迎来了春天。

二

藉源林场的突出业绩,离不开林场全体员工的共同努力；漫山遍野的绿色图景,承载着他们共同的心血和梦想。舍小家为大家,正是全体职工们艰难的付出,才造就出如今成绩辉煌、遍洒绿色的林场精神。

韩顺平,一位平凡的林场职工,十年的工作经历让他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使他变得愈加成熟稳重,让这位80后对绿化生态这一之前觉得平淡的事业产生出深深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他1984年出生在秦州区华岐乡,从小陪伴他的便是家乡周围的座座山峰,或许正是近二十年与大山的相依相伴,在他的内心深处,埋藏了一份对山林颇深的情谊。在清水农校学习时,韩顺平想着毕业后如何在农业方面发挥所长,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绝大部分生活会与一座座山峰为伴、棵棵绿树为友。当得知自己被分配到藉源林场工作时,他那颗年轻炙热的心凉了大半截,他明白,这份工作不仅仅是脱离了他的平日所学,更意味着自己的生活将充满了平淡与枯燥。刚开始的几个月,韩顺平的精神都难以集中。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能够回家探望家人的时间平均每月一次都难以保证。

一次,他例行到山中巡逻,发现一个偷伐者正在盗砍自己苦心维护的油松树,一股无名的愤怒瞬间溢上他的心头,他立马冲了过去。那人听到有人追来全力逃窜,韩顺平顾不得山地的崎岖和双腿的疲倦,从这个山头追到那个山头,但可惜,他最终未能追到偷伐者。回到林场休息的韩顺平脑子里难以平静,除了未能成功抓住偷伐者的遗憾之外,更多的是思考自己为什么能对一份提不起精神的工作爆发出自己的全部力量。忽然间,他明白了,数年间的朝夕相处,藉源林场的草草木木早已融入了他的生活和感情,成为了他除家人之外最大的牵挂,只是原先他不明白、未能感受得到而已。经过了此事的韩顺平仿佛变了一个人,他不再以平淡的心对待这份工作,而换以饱满的热情和越来越强烈的责任感。从此之后,无论是凌晨上山巡查,还是午间勘察林场,亦或是造林时繁重的工作,他都冲在最前。

“这林场的每棵树木仿佛都是自己的孩子,全力照顾它们再苦再累也不怕。”

缑录军是藉源林场的出纳,可这个职务只是他的“兼职”,平日里更多的便是普通职工的辛苦活。和韩顺平一样,刚到林场的缑录军也是透心凉,他觉得自己的工作不应是枯燥乏味的,自己的生活不应是整天与山、树为伴。虽然数年的相依相伴使他与林场结下了感情,但他仍迟迟难以融入藉源林场这个大家庭,直到一件事让他彻底改变了这种想法。

一天,在林场干活的缑录军接到家里的电话,得知妻子患病正在医院准备手术,家人希望他能请假回去陪伴在妻子身边。此刻的缑录军陷入到极度的徘徊当中,身患重病的妻子固然需要自己的陪伴,可手头上林场的工作实在让自己难以脱身,无奈之下的他最后忍痛坚守在工作岗位上。场长郑宝明得知这个情况后,立即打去电话慰问,并抽出自己难得的休息时间赶往医院去探望缑录军的妻子,而其他的员工也陆续地关心询问他妻子的病情,这让缑录军无比感动。之后,缑录军彻底放下了心底的那份生疏,实实在在地与其他职工打成一片,这不仅使他的生活变得充实快乐起来,更让他的工作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在藉源林场,或许每位职工都有过类似韩顺平、缑录军的经历,从刚开始的平淡甚至厌烦,到最后付出自己全部心血,他们每一个人都接受了座座山峰、棵棵树木的熏陶和洗礼。山的厚重带给他们无限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树木的苍翠带给他们无尽的希望和梦想。正是有了这样舍小家的林场人,才造就出如今业绩辉煌的藉源林场。

三

藉源林场是藉河的源头,位于秦岭山脉北端,主流长78公里,境内流域面积1066.29平方公里,是沿途9乡61村农业灌溉及城市用水的重要水源。这条天水市的母亲河,由于近年来气候持续干旱,断流的现象时常发生。前几年,由于部分农民将自家的牛赶入林中放牧,对林场造成了严重的破坏,再加上风力的吹袭,致使部分山地尤其是阳面山地荒芜,石化严重。而短短几年后的今日,这里林区的面貌发生了重大变化,翠绿成了这里的主色调。

郑宝明回忆说,他们林场连续两年和当地自愿义务造林的村民一起,运树苗、栽树苗和往山上背水,在这几乎寸草不生的山上愣是圆满完成了上级林业部门下达的造林3000亩的艰巨任务。郑宝明感慨地说:“真得感谢这里村民的理解和支持,不仅没有再私自将耕牛放入林中啃食树木,而且还自愿来帮助我们造林。”

采访途中,我们在王家河村遇到了村民王七十,他笑着说,这些年他们的观念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觉得国家提出的退耕还林也是为他们着想,真正是保护了他们的居住环境。

“就连我那12岁的儿子,一放学也要兴冲冲地跑来山上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呢。”

通过近年来的摸索,林场总结了一套科学实用的容器苗造林技术。苗木质量是保证造林成功的关键因素,藉源林场借用裸根苗造林蘸浆技术,对容器苗进行预先灌水,这样既保证了容器苗在转运过程中容器袋不易脱落,又保证了苗木有充足的水分供应。截至2010年,藉源林场森林覆盖率由1998年的34.4%增长到49.49%,有林地面积由44255亩增加到118397亩,森林蓄积量由15.5万立方米增加到21.22万立方米,马鹿、红腹锦鸡等国家二级野生保护动物再次出现,生物多样性保护成果显著。

路子活了,底气足了。2011年,藉源林场被国家林业局评为“保护森林和野生动植物资源先进集体”。林场一干人以高度的热情与责任投入到热爱的事业中,在漫山遍野的苍翠中默默书写着朴素而华美的诗篇。

采访结束之际,下午的春光正好,记者一行辞别林场人驱车返回市区。车在蜿蜒的山路中渐行渐远,回望藉源林场,我们的心情久未平静。我想,无需再多说郑宝明和林场职工们耗费了怎样的心血,才能将藉源林场打造成今日的风貌,这些年他们日以继夜地努力与付出,在我们短暂的采访中是永远无法了解到的。山林青翠依旧,岁月静深无涯,有付出便当得到回报,而这千岭苍郁,万壑松风,不正是自然对这群可爱的林业人最好的回报?

一幅绿色秦州的宏图正在展开,一个绿色天水的梦想正在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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