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石头狂

女报记者 孙墨琦

锎（kai），一种人造的放射性元素，世界上最昂贵的金属。

张锎，工作25年，为结石疯狂了25年，在逆行胰胆管造影术（以下简称ERCP）方面，属山东省内最权威的医生之一。经口取石，是他的拿手绝招，早在2014年他带领的团队实施ERCP手术就已经超万台，患者从2岁孩提到百岁老人，都是他的忠实粉丝。

今年年初，张锎收获了他职业生涯中，最为珍贵的荣誉2018年度中国好医生，这项通过患者口碑打造的奖牌，为他多年来的一线坚守正名。

结缘微创

时间回到1990年，作为省内ERCP先驱的孙文生教授，在一次学术会议上得知这项技术，不用大刀阔斧地开腹，经口就能取结石，这么便利的手术方式，刚刚由国外引进，国内医院极少开展。自此，他带领团队紧锣密鼓地开始用于临床。那一年，张锎还是山东医科大学的学生，厚厚的一本《外科学》书中，关于ERCP的仅有巴掌大的介绍，并非考试重点，那时的他从未想过以后会与它结缘。

1994年张锎毕业后，分配到了山东省交通医院（现山东省立第三医院），成为一名普外科医生，上手术台做手术，是他的主要工作，那时候微创手术尚未起步，近九成手术都需要开腹进行，包括结石手术。也就是在那时，他第一次看到了孙文生教授带领团队开展的ERCP手术。“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当时的画面历历在目，用一个词概括就是震撼。”张锎感慨，为了取出胆管内2-3厘米的结石，患者往往需要开腹10厘米以上的创口，术后还要置管引流。而在ERCP手术中，患者全程未开刀，通过自然腔道经口取出结石，患者住院一周就能出院。

那时患者少手术量也少，每个星期只有周四下午半天时间进行这种ERCP微创手术，这就成为张锎最期待的时间。自此，张锎师从孙文山教授开始一步步学习，团队的成绩越发显著，患者的口口相传，让“治疗结石就到交通医院”成为一个标签。

“以命换命”

学习ERCP的道路是艰辛的，张锎身边很多医生没坚持几年，就申请调岗换专业。而张锎却为它疯狂，“它就像是融入我骨血的东西，为之痴迷。”悟性极高的他，面对孙文生老师的指导，总是一点就透，加之对此的热爱，经常自行加班，每天他都像打了鸡血一样，被工作无缝填充，门诊、手术、会诊、夜班……

2003年，32岁的张锎已是大家公认的年轻有为的好医生，前途一片大好。而就在这时，他迎来了从医生涯的一次艰难选择。春节刚过，大家还沉浸在节日的氛围中，医院内慕名赶来的患者，早已排起了长队，张锎却病倒了。

高烧39℃居高不下，白细胞检测仅有1x 109/L，正常人一般在(4.0～10.0)x 109/L。血液检查、骨髓穿刺、超声检查……各项检查都做了，就是找不到病因，全院会诊也无法明确病因，就这样张锎病了整整一个月时间才逐渐好转。张锎的“怪病”，虽是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身边的医生都了解，张锎几乎天天在手术室和放射科连轴转，生病只是早晚的事。ERCP是介入和内镜手术，医生要在放射线照射下进行手术，而张锎的手术量平均每天都在8台以上。平时老百姓做个CT，都会担心受到辐射影响，而他却要天天面对，放射线的影响是累积性伤害，这次病倒就是严重的免疫力低下。

生病期间，身边的亲朋好友都劝张锎转行，家中老人更是下了死命令，底线是必须换科不再碰ERCP，最好改行，不再做医生，“这是以命换命”。全家总动员地劝言，让张锎有了动摇。“ERCP是我最喜欢的事业，今后不干ERCP工作还有什么意义？”张锎思前想后，依然决定重回肝胆外科，而他认为只有从事ERCP，才是最有成就感的职业，才能实现人生的价值。

百岁之差

“我们有个山东省ERCP学术交流微信群，大家给我起了个别称叫‘救火队员’，有什么问题都会给我打电话咨询，收到重症患者如果当地医院诊治困难一般会先想到联系我，问我医院还有床吗？”张锎说，群里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医生，这其中山东省内一半以上的医生都曾接受过张锎的指导和培训。

“在我们科室70岁的患者都算‘年轻人’了。”张锎笑称，现如今科室接诊的患者大多是急危重症患者，年龄普遍都在80岁以上。“接诊这类患者，手术风险很高，但要是不做，病人的病痛就无法解除。”接还是不接，面对这个问题张锎从未犹豫过。也正因如此，他一次次打破自己的手术记录，从2岁孩提到102岁老人，患者年龄差之百年。

到现在张锎还记得那位百岁老人的儿子发来的短信，“感谢张主任，今天是我母亲的生日，因为有您她才能吃上今天这碗长寿面。”这位老人家住莱芜，患有胆总管结石已经十几年了，因为高龄当地医生建议保守治疗，每年犯病时疼痛不止，老人就到社区门诊打打消炎针、吃点止痛片。去年再次犯病，老人出现了意识不清的症状，多项指标异常，亟待治疗。

当地医生迅速对接张锎，紧急送往医院。老人胆总管结石，当务之急是实施手术，但患者有基础疾病，手术风险极高。张锎丝毫没有犹豫，立即实施手术，最终手术成功，这个拖了十余年的手术终于完美落幕。

“中国好医生”

在网上还没盛行“斜杠青年”这个标签的年代，张锎就已经有诸多头衔。翻看他的履历表，全球、全国、全省、全市奖项众多，奖状证书厚厚一摞放在书柜中，随意翻开一张就是世界内镜医师协会发来的聘书，聘任张锎为世界内镜医师协会胆胰管内镜中国协会山东分会常务副会长。

但在张锎的办公桌上，他单单放了其中一个奖项，那就是由胡润·平安颁发的2018年度中国好医生。“医疗技术获得的荣誉，只能说明从医专业上的成就，而通过百姓口碑评选出的奖项，才能说明是位好医生。”

今年年初，胡润研究院与平安好医生联合发布《2018胡润·平安中国好医生榜》，评选涉及25个城市的30个科室，近两万名候选医生，张锎榜上有名。“接到获奖电话时，整个人还是懵的。”张锎回忆，那是一个工作日，刚做完手术脱掉铅衣的空当，接到电话。“我之前没有报名，也没听说需要投票，到获奖了才知道。”打完电话，张锎还半信半疑，直到收到奖牌才终于相信。“当时忙着回病房，也没详细问具体细节。现在想来，大致就是热心患者帮忙推荐，才参加了这项推选。”

代有传承

在张锎熟练应用ERCP成功治疗众多病人后，他总想着技术传承和年轻人培养的问题。他深知如果想走得远，一定是整个团队一起进步。在他的团队里，无论是年轻医生还是在这里接受培训的进修医生都知道，张锎是手把手毫无保留地亲自带教，放手让年轻医生操作，但放手不放眼。

术前他带着年轻医生分析病人的特点，充分评估进行手术设计，术中就站在身后指导，术后一起分析该例手术成功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对每一例病人进行术后总结已经成为张锎主任的惯例。

在他的指导下，年轻医生迅速成长，俨然已成为团队的中流砥柱。其中，张明医生获得了2018年首届全国青年ERCP大赛季军、庄东海医生获得了2019年山东省青年ERCP大赛冠军的好成绩。值得一提的是，在张明医生参加全国ERCP青年大赛总决赛期间，张锎的父亲病情危重已住在当地医院重症监护室，他为了给张明医生鼓劲打气，毅然赶赴上海，赛前还不断叮嘱各种细节。比赛结束后张锎立即赶回新泰老家，在返程高铁上接到张明报喜电话时，他瞬间热泪盈眶。而在张锎到家后的当天，父亲就去世了，这也成了他日后一直难以释怀的心结。

加点料

ERCP，中文全称叫经内镜胰胆管造影，目前已发展成为胆胰疾病的主要治疗技术之一。这种方式是经口内镜下直接在胆管内找寻结石并取出来，手术是通过应用一种特殊的切开刀，借助内镜通道，经过胃部、幽门到达十二指肠，将十二指肠内与胆管相连的胆管开口切开扩大，再插入取石网篮，到存有结石的胆总管内，将结石套住后拖至十二指肠内，结石就可以随大便排出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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