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想您了

泰安市新泰中学高二十班张怡如

五年前的这个时候,您永远地离开了我,从此我的爸爸没有爸爸了。

那时的我11岁,见过您12次。您来济南两次,还有每年爸爸带我回老家过大年一次。

2011年我10岁,因为生病了没有回老家,那是我第一次没有回老家和您一起过年,却没想到,我失去了见您最后一次的机会。

在爸爸一次次地回老家照顾您时,我才知道您生病住院了,但没想到一切都那么突然,从您生病到离开,只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我却什么也不知道,甚至连您离开的消息,也是通过妈妈给班主任打电话请假才知道的,除了震惊与诧异,我真的不记得我当时在想些什么了。

回到老家,屋子还是那个屋子,人却不再是那些人。不知道爷爷您是否因为春节没有回来陪您一起过年生我气了吗?

每次回到老家,我总会第一个先跑到家里的院子,然后大声地喊“爷爷,我回来了”!进到屋里,您总是在炕最里面坐着,靠着窗户,说着我需要一半靠猜,一半靠翻译的方言。

因为爸爸的工作性质,我们总是不断地搬家。从小到大我总被人打趣,潍坊话、泰安话都说不标准,济南话说得也不纯粹,所以您每次和我说话,总会一字一顿地说着我本应该会说,但却听不懂的家乡话。

只要我在家,您总会灭掉手中的香烟,不断地叮嘱后奶奶把炕烧得再热些。年三十的饭桌上,我的碗里一定是满满的,您酒杯里的酒也总是喝了又满上,只有这一天后奶奶不会拦着您喝酒,因为她知道,孩子们都回来了,您开心。

我是您最小的孙女,所以您总是惯着我,过年不用磕头就能拿到红包,连2011年我没回去的那个春节,您也硬是把红包塞给爸爸,让他带给我。每次年夜饭吃到一半,我就会跟天天姐姐一起溜出去放鞭炮。脚冻麻了就跳一跳,手冻僵了就用嘴哈一哈。放完了鞭炮,锅里饺子也煮好了。吃完饺子坐在炕上,您用被子把我捂得严严实实地挨在您身边看春晚,那也是我离您最近的时候,感觉好踏实,好温暖。每次我也总是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您离开的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爸爸哭。从此后,我和妈妈总会很小心地避开不提您。只要有时间,爸爸总爱跟我讲您和奶奶的事情。爸爸说奶奶走的时候他才15岁,所以影响他最深的人是您。

在一段时间里,爸爸每次喝完酒无论多晚都会给姥姥和姥爷打电话。一开始我总嫌爸爸打扰姥姥和姥爷休息而乱发脾气,直到有一天妈妈悄悄地告诉我,那是因为爸爸没有爸爸了,每次喝酒后想您的时候,爸爸就把姥爷当作自己的亲爸爸。姥爷对爸爸超好,每次回去都会做满满一桌爸爸最爱吃的菜,走时再把车的后备箱塞得关不上。

今年过年,我们一家三口在济南,我躺在沙发上,手里不停地刷着微博,随口嘀咕了一句,今年的年好没味道。妈妈在包饺子,头也没抬说那是因为我长大了,要学会体谅父母了,余光看到爸爸握着遥控器的手突然一顿。是啊,我长大了,可以学着去照顾爸妈了。

在您离开我们的五年里,爸爸早已成为我的男子汉,可您走了,他却没有可以赡养尽孝的人了。魏鹏哥哥今年研究生就要毕业了。天天姐姐已经结婚并且成为新晋奶妈了。小春哥哥保送到国防科技大成为了一名军人。我——您最小的孙女,也有了自己奋斗的目标……

昨天晚上,我梦到了您,可是您的样子好模糊,我已经记不住您的样子了。

您不在了,爸爸没有了回老家的理由,可他每年总要回去一次,看看后奶奶,看看您生活过的院子,看看他一起长大的伙伴。

爷爷,我已经长大了,改掉了小性子,收起了坏脾气。小时候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离别,什么是血浓于水。那时候我的同学问我,为什么您走了后却看不出我有多么伤心。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小时候的我对于一位一年只能见一次的长辈会有多深的感情。

写这些,是因为我突然发现我已经记不清您的模样了,我想把关于您的一些小事记下来。我真的好怕有一天我甚至会把这些事儿也忘了。

爷爷,如果有来世,您还当我爷爷吧,我一定努力长大,早早听话,珍惜每一次陪伴您的机会。若干年后,等我去找您,您一定要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爷爷,我是真的,真的想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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