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墙的念想

□山里人 图/文

黄昏时，我在岱庙城墙上，看着夕阳点点落到汉柏亭的后面去，心里在想着泰安老城墙的样子。

泰安是座有着千年历史的老城了。宋开宝五年（972年），太祖诏令将原在汶河岸边古博城的乾封县治所，迀至泰山脚下的岱岳镇，“以就岳庙”。因了历代从官方到民间的祭祀朝拜，泰安城不断繁盛起来。明嘉靖年间，以石代土，重建城墙城楼。城墙周长七里，高二十五尺，厚二十尺，城壕宽三十尺，深二尺。城门四开，以“封”命名，东清封，西王封，南咸封，北登封。清乾隆十三年（1748年）加固重修，城门改名，东为迎暄门，西为岳晏门，南为泰安门，北为仰圣门。四个城门之上加盖城楼，护城河上并搭建石桥。

从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老照片上，我曾看到泰安门、岳晏门和仰圣门“满脸沧桑”的样子，还有那时出入城门的“老少爷们”或喜或忧的面孔。又从一位叫盖洛的美国旅行家撰写的《中国五岳》一书中，读到彼时他站在老城墙上，对这座“圣城”留下的深刻印象。

泰山脚下这座叫“泰安”的城市，让盖洛联想到“耶路撒冷”，名字同样是“平安之城”的意思。他从岳晏门进城，登上朝北的城墙，想到“圣地”耶路撒冷的漫步：“在锡安山下漫步游览，流连忘返，仔细辨认那儿的各个塔楼、察看那儿的城堡、端详那儿的宫殿，这样以后你就可以把这一切告诉下一代人。”

有意思的是，在近一个世纪后，我却是随着一位美国人的目光来揣摩这座东方“圣城”的模样。

城墙总共有十里的路程，可以俯瞰全城。西城门上面的亭子吸引他立刻按动照相机的快门。城东南角有一座奎星楼，尽管已衰败不堪，但可以把泰安的风景尽收眼底。“如果放眼城墙内喧闹的城市，还可以看到许多其他景改，而黄色琉璃瓦屋顶的岱庙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泰安在本质上是一座圣城，而人们对于宗教的兴趣高于一切。”盖洛借用一位不知什么名字的诗人的比喻说，“泰安好似一个香炉”。看泰安老城的地图，想象力丰富的人们“禁不住会觉得泰山就像一座矗立在此地的巨大神像。而泰安城则是一个香案，上面放着一个铜制香炉，香炉里插着几炷香。”

也许就是在岱庙天贶殿前，“望着烟雾从香案上的香炉中袅袅升起，人们不由会产生幻觉。此时会轻易觉得香案变得越来越大，直到覆盖住整个城市，而眼前奇怪的神像也变得越来越大，直到像泰山一样大小”。如今站在岱庙的城墙上，看周边林立穿插的楼群，熙攘的车水马龙，你还能作盖洛一样的遐想吗？

春天里我在山麓曾遇到一位八旬老人，谈到老城和城墙。他说，五十年代，他还是一中的学生，热情高涨，参加拆城墙的义务劳动，填平了护城河，就有了现在的青年路。我就想，当年的“拆墙人”能想到他们是在拆古老文化的“墙脚”吗？一代人有一代人对“文化”的理解，这一代人眼里的“文化”也许就是上一代人生活和心理的“障碍”。我们似乎不好去责备前人，但却要警醒，多一些前瞻，尽量避免让后人觉得我们也曾是文化的“拆墙人”。

我在城墙上“逡巡”，惊起一群在墙上觅食的灰喜鹊，唯有一只戴胜，头上顶着一撮毛，举着自己长得出奇的喙，仍然在城墙上寻寻觅觅，那样子很像搞地质勘探的人手握一把羊角锤，在文化的地层上敲敲打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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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安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泰安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