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于弹劾贪官的初彭龄

殷成明

清朝时莱阳人初彭龄，宦海浮沉四十三年，先后于乾隆、嘉庆、道光三朝为臣，曾做过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六部侍郎（从二品），历任云南、贵州、山西、安徽、陕西、浙江、江苏七省巡抚，高就吏部、兵部、工部三部尚书，官至一品。他“为人刚方，嫉恶甚严，弹劾无所瞻徇。朝廷每有参案及各省吏案，又多委彭龄澈查。”他平生参倒贪官无数，也先后三次遭人算计、诬陷而被降职撤职，但总能以“清慎勤”而重获皇帝信任。初彭龄的传奇经历，令人深受启发。

初彭龄，字颐园，莱阳县北黄村人，后迁居即墨县海堤村。初彭龄自幼严于律己，发奋读书，及至弱冠便成为一个学识渊博、经纶满腹的超众之才。乾隆三十六年（1771），乾隆皇帝东巡山东来到泰安，初彭龄被诏试。因其文章出类拔萃，他被钦赐一等一名举人。中举后，他仍竭力攻读。乾隆四十五年（1780）中进士，改翰林院庶吉士（翰林院官员），之后授翰林院编修（正七品史官）。自此，初彭龄步入仕途。

初彭龄居官后，廉政勤政，嫉恶如仇，刚直不阿，可谓一代骨鲠名臣。乾隆五十四年（1789），初彭龄擢升都察院江西道监察御史。他一上任，就接连查办了两起大案：一是大学士彭元瑞涉嫌徇私枉法为亲戚顶买吏员案。这起案件盘根错节，非常复杂。此时，彭元瑞已是太子少保、协办大学士、工部尚书，官高权重。初彭龄顶住各种压力，深入调查，终于使案件水落石出。他据实参奏皇上，彭元瑞被革去太子少保、协办大学士、工部尚书职务。二是江西巡抚陈淮贪赃枉法案。陈淮在任江西巡抚期间，与南昌县知县徐午相互勾结，大肆卖官鬻爵，以致百姓怨声载道。当地民众曾编造歌词予以讥讽：“中缺八千，大缺一万五。”嘉庆元年（1796），初彭龄以大量事实为证，向嘉庆皇帝表达了惩治违法乱纪的诉求。嘉庆皇帝即刻解除陈淮江西巡抚职务，要求严查该案。为鼓励初彭龄深入调查此案，当年十二月嘉庆皇帝专门为初彭龄下旨：“不必心存畏惧，惟应将所奏情节得自何处并有无别项确据，详加开导询问。”初彭龄奉命赴江西查找证据。经审慎查案得知，陈淮在江西巡抚任内颇遭百姓怨恨，还与南昌知县徐午在省城违例合伙开设洋货铺，曾经收取其好处费，并且借修庙之机勒索州县捐银五千两。案件审结后，陈淮、徐午均被革职，发配新疆戍边。

在参倒了彭元瑞和陈淮之后，初彭龄在朝野“风采振一时”（《清史稿》语）。他也接连数次得到提升，从监察御史、光禄寺少卿到福建学政、兵部右侍郎，再到云南巡抚、吏部右侍郎、刑部右侍郎、户部右侍郎。这期间，初彭龄连续查办了一系列高官贪腐案，如：时任兵部侍郎、原云南巡抚江兰在云南任职期间严重贪腐案；新任云南巡抚、原贵州巡抚伊桑阿勒索地方、虚报战功、私贩玉石案；贵州巡抚常明拖欠巨额官款案；陕西巡抚秦承恩及部下滥用军需案，等等，这些人分别受到革职、降职甚至斩首的惩罚。

初彭龄一身正气，铁腕治贪腐，震撼了官场，上下齐声叫好。但是，他的行动也遭到一些人的记恨。嘉庆九年（1804），初彭龄因工作失误终于被人抓住把柄，反遭弹劾，被革职回家。

原来，嘉庆九年，湖广总督吴熊光曾弹劾湖南巡抚高杞违例调补知县，高杞因此受到处罚。高杞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有一次他与初彭龄见面时两人谈得投机，便乘机讲述了吴熊光的一些莫须有的“罪状”。初彭龄出于对同僚的信任便信以为真，于是根据高杞所提供的不实材料，上疏参劾了吴熊光。吴熊光的好友、军机大臣托津听闻初彭龄要弹劾吴熊光，有一天便候于午门，待初彭龄出来，就上前询问。初彭龄疏于防备，便直言不讳，以实相告。按照当时的例律，把与皇帝私谈的内容透露给他人属于泄露机密。托津听完后，随即上殿参劾初彭龄。再加之经核查吴熊光并无贪污之实，嘉庆帝于十年（1805）八月将初彭龄革职，“令其在家养亲，闭门思过。”

三个月后，嘉庆皇帝“念初彭龄平日官声尚好”，将其重新起用，先后被补授詹事府右春坊右庶子、光禄寺卿、实录馆总校官。嘉庆十一年，擢升为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当年九月，升任安徽巡抚。嘉庆十四年（1809）四月，授贵州巡抚；当年八月，转任山西巡抚；当年十二月，又调任陕西巡抚。

初彭龄在任山西巡抚期间，查办过时任陕西巡抚、原山西巡抚成龄贪腐案和继任山西巡抚金应琦渎职案。成龄在山西任职时，以权谋私；纵容家人勒索钱财、在外滋事；全省十几个州、县仓库严重亏缺，隐瞒不报；以阅兵为名挥霍浪费。同时，初彭龄还参劾山西布政使刘清、代理按察使张曾献，以及多名府、州县官员。成龄因此被革去陕西巡抚官职，金应琦被革去山西巡抚官职，其他人也都被革职。上述案件，多与时任山西河东兵备道刘大观有牵连。初彭龄离任山西巡抚、出任陕西巡抚后，刘大观便上疏朝廷，诬陷初彭龄“任意妄为”和参劾前山西巡抚成龄、金应琦“罪情”不实，以此对其参劾。嘉庆十五年（1810）二月，初彭龄因此被革去陕西巡抚职务，降为鸿胪寺卿，继而改任为顺天府府尹。这是初彭龄的第二次遭贬职。后来经核查证实，刘大观纯属诬陷，刘因此被革职后发配新疆。

嘉庆十五年六月，初彭龄再获嘉庆皇帝起用，被派往盛京（今沈阳）查案。嘉庆十六年（1811）五月，被派往福建审案；七月，被委任工部右侍郎，当月奉旨赴湖南查湖广按察使周季堂心术不纯案；十一月转任工部左侍郎。嘉庆十七年（1812）五月，初彭龄被调任户部左侍郎。嘉庆十九年（1814）闰二月，初彭龄奉旨往广西查案，查出前广西巡抚成林渎职造成国库亏银30万两；六月，暂署江苏巡抚，当月又升迁兵部尚书。

初彭龄升任兵部尚书后没有离开江苏，而是以钦差名义继续留在江苏查办几起大案。嘉庆十九年（1814）七月，他奉旨查办原江苏布政使常格一案；八月参折江苏国库亏空数百万银两。期间，已被革职的江南河道总督陈凤翔向初彭龄控诉两江总督百龄，称百龄把批准挖掘淮、扬河堤而造成严重洪水灾害的责任归罪于他。初彭龄偕大学士松筠查核陈凤翔的控诉属实，便上奏皇帝。百龄因此被革去太子少保衔，并被摘去双眼花翎。百龄咽不下这口气，便反诬初彭龄，称河堤决溃与三年前初彭龄治河措施不当有关，还参劾初彭龄沉湎于饮酒及包庇僚属；并联络了几个曾被初彭龄参劾过的官员一同上疏。结果，初彭龄于嘉庆二十年（1815）又一次被革职。嘉庆二十一年，初彭龄复起为工部主事；二十四年（1819）九月，被委为兵部员外郎。

嘉庆二十五年（1820）嘉庆帝去世，道光皇帝登基后给了已经七十二岁高龄的初彭龄发挥余热的机会。道光元年（1821）正月，刑部员外郎初彭龄受赏礼部侍郎衔，不久署礼部左侍郎；七月，署礼部右侍郎；八月，复任兵部尚书；十二月，调任工部尚书。一年时间里，初彭龄从没有实权的员外郎一跃为工部、兵部两部最高官员。次年闰三月，道光皇帝赏工部尚书初彭龄在紫禁城内骑马。

道光四年（1824）四月，初彭龄年老休致，受赏半俸。第二年秋七月，七十六岁的初彭龄谢世，葬于京城西山吕村。

初彭龄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给我们诸多启示：其一，为官者具备良好的“德能”是获得社会认可的根本，“清慎勤”是永远打不倒的招牌。其二，置法律于不顾、置道德于不顾的贪官，无论走到多高的位置，终将会受到惩罚。其三，主政者信任“德能”兼备的下属，是弘扬官场正气的必备之道。弘扬正气才能压制邪气，重用好人才能不使“小人”得志便猖狂。

百姓期待有更多像初彭龄这样德才兼备的好官，更期待官场永远劲吹“清慎勤”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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