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　南方 □文/木玫清香

在这样一个滴雨的黄昏,我翻出了两年前冬天的一些文字,是我写在去南方的路上的。那个时候,生活中有很多的问题。在路上,我想着生命中的这些困境,记下了这样的一些文字。

一

坐车走到泰安了,想到要去南方,昨晚激动地不能成眠,十二点多才睡着了,早晨起来又差点等不到出租车,我忘不了我苦苦地哀求那个司机,师傅,我真的快赶不上了!当我迟到三十分钟却奇迹般地上到旅游大巴上时,喜悦压倒了一切,而对导游的急眉火眼,我愉快地道歉。

西湖,亲爱的西湖,我愉快地奔向你。南方,想念的南方,我迫不及待地奔向你。莫非这一切,皆缘于前世的一个约定?我的南方情结,究竟起于何处?

二

车行到嘉兴的时候,天明显地热了,我脱掉羽绒服,站在空旷的服务区里,陌生的建筑,陌生的旅伴,耳边有风吹过,清冷的依旧是陌生的。我又一次置身于异乡。对现实不满但心中尚有激情涌动的人都这样吧。出走,出走,让心灵放假。

西湖,西湖,我奔向你,奔向你。久违了的南方,前世曾到过的南方。西湖,西湖,我奔向你,奔向你。

三

在苏州的水巷里,看着两岸的青瓦白墙,恍然有故地重游的感觉,也许前世我本是一个生长在这种古巷的女人,追随着一个男人,淘米做饭,摇着船过自己波澜不惊的一生。南方南方,我这么着急地奔向你,究竟是为什么?

狮子林是原来早就学过的,透景漏景,步移景迁,那些形态各异的山石中,我奇迹般地找到了自己曾经临摹过的那块假山石。不过,小小的园林并没有带给我太多的激动。我在狮子林里面,一会儿想起趵突泉,一会儿想起万竹园。尽管我知道,其实她们都是仿效的江南园林。

四

终于看见了西湖,我心里面却没有狂喜。那种平静,让我惊异。

西湖的游览太过粗率,断桥,导游只是在船上遥遥地一指,我们在万倾碧波之上,只是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桥洞。这却是在前半生距离白素贞最近的一次。白素贞若生在这个时代,她又该有怎样的爱情故事呢?我不由地猜想这个问题。

西湖真大。如果没有这么多穿梭的游客,这应该是多么秀美娴雅的地方。

黄昏的时候,车来到了宋城,群山的环拱之中,天上,是一弯瘦若无骨的上弦月,有豪华的欧式建筑与宋城复古的城墙参差错落,路灯、宫灯、以及山脚下别墅的灯光交相辉映,人们暂且将现实抛到脑后,一心一意,来欣赏这人类与自然共同创造的绝佳美景。

五

在西塘,我终于见到了原汁原味的江南水乡。长长的青石板,窄窄的古巷,有纤细然而绵长的河床静静地不露声色地穿过两排青瓦民居的中央,粗而拙壮的杨柳低低地不知道在这古老的街巷,在这小桥流水之间守候了多少个春秋。我见到了各式各样的小桥,圆拱形的桥洞上面是一级级的青石板台阶层层地叠成一个圆弧,桥的扶栏却是青石柱上横搭的上下两根原木,我极疑心是柳木的。

六

车进入上海,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原始森林,那些高耸入云的乔木将你包围得喘不过气来。这的确是一座值得仰望的城市,我由此想到一只小鹿在这座森林里生存一定是一件艰辛的事情。这是赵雅芝成名的上海滩,这里有陈丹燕的风花雪月,这里还是张学良曾经走来走去的觥筹交错,而张爱玲一生一世不能释怀的爱情也发生在这块浦江边的水泥地上。这是一个才子与佳人,财富与权势交相辉映的地方,我不是佳人,更不具有权势,因此上海于我,陌生傲慢而且遥远,这里没有我的前世今生,我只是一个曾经看过这块土地的一片绿叶的北方女子。

七

夜深了,我和车上的其它旅客一样,沉沉地睡去。醒来时,双脚再一次踏在这片北方的土地上。我终于走出了生命中的又一重困境。回眸南方,是您,给了我无尽的耐心和勇气吗?我会一次次地背起行囊,一次次地登上南去的列车。回,我亲爱的南方。

后记:两年前的冬天,写下的这些文字。当我听着外面的雨声,将这些汉字一个个重新敲在电脑屏幕上时,我的眼里,忽然充满了泪水。我听到雨一滴滴敲打在花盆边缘的声音；我听到院里的小花园里,喷泉流水哗哗的声音；我看到有一片绿叶,在这夏暮的雨中,优雅的无声的飘落；我听到了墙上石英钟一格格耐心移动的声音。我知道,所有的这些声音,包括大树一叶叶飘落的声音,都是生命在不断老去,时间在不断流逝的声音。

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初困扰我的那些问题,我已经一一解决。尽管,人生中,西西弗斯的那块石头会一次次地滚下,而我,却在推石头上山的过程中寻觅到了乐趣。

水不停地在流逝,人生不停地在延续。两年以后,我的人生,又会是什么样子呢?对于生活,我有不厌的惊奇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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