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是团圆的日子。多年没回老家过中秋了,记得去年父母刚开春就搬回了老家。姐说父母在哪里,哪里就是家,我们就去哪里过中秋节。
那天,刚到村头,父母已在那里等候,都快80岁的人了!母亲踱着小脚颤巍巍走过来要帮着拿东西。父亲本要帮我们看车,以防被村里的调皮孩子划伤,经大姐劝说,才在孙子的簇拥下有说有笑地回家。
到家时,只见两排房将偌大的院子分成前后两个院,父母居住在靠街的后院。后院里那颗枣树,玛瑙似的小枣又将树枝压弯。我惊奇这羸弱的小树竟然结这么多枣!听父亲说,往年枣也没少结,只是等枣熟的时候,总被鸟儿啄食,很少像今年这样个头完整、鲜艳透亮的。这些年他们在城里住,也顾不了树上的小枣鸟啄虫咬的,听我们说“市场上卖的枣子颜色红就是不甜,很想念老家院里的羊奶子枣”,母亲就从小枣开始上色那天起,每天坐在树下看枣,怕被麻雀啄食。仲秋天气,早晚凉爽,中午还是那么热。看着踱着小脚帮我们捡拾枣的母亲,一头白发已经稀疏,隐约可见晒得发红的头皮。我心头一阵发热,情不自禁地将母亲轻轻拥住,泪水不能自禁……
闲置的前院,被父亲种满各种各样的蔬菜,红的西红柿,绿的丝瓜,紫的扁豆,白的冬瓜。仔细想想,这几种蔬菜是我们最爱吃的。尽管市场上这几种菜到处都是,但我们还是当着父亲的面,表现得欢喜异常,争着抢着将各自的袋子摘满,如获至宝一般。父亲乐得合不拢嘴,连连说:“别抢,别抢,明年我给你们多种点”。
慈祥又善良的父亲,尽管已是耄耋之年,眼睛不再明亮,腰板也不再挺拔,但在他眼里,我们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只要我们喜欢,不管什么要求,哪怕是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他也会记在心里,然后就想尽一切办法尽其所能去满足我们。
向阳的葵花,让我想到父亲。他总把儿女当成太阳,心一辈子围着我们转。小时候,为多挣工分多分一点粮食,以养活七八个孩子,父亲随村里的青壮年出民工,数九寒天站在冰冷的水中清理河道,从此落下一条老伤腿;为让我们都能上学,冬闲季节,父亲赶着牛车跑泰安去贩地瓜干换取点书费;为调动我们的学习兴趣,他每晚陪我们写作业,不管酷暑伏天,还是数九严冬;为给外地上学的姐姐夏送单衣、冬送棉衣,每次他都是将衣服放在校传达室,远远站在校园外看姐一眼再走,生怕同学知道姐姐有个跛腿父亲而让她难为情。如今,父亲老伤腿早已痊愈。每当大姐说到当年的父亲,总是泪流满面。
晚上赏明月吃月饼时,面对花样繁多、味道各异的精装月饼,都说想念小时候母亲打制的月饼。父亲说:“别急,去年在城里,你们就念叨小时候你娘做的月饼好吃,今年给你们做了不少呢。”当母亲颤巍巍从小屋子端出十几块大小不一、薄厚不匀的月饼时,我的眼泪又不能自禁。那是去年的中秋节,也是面对各种各样的月饼,都说很想念儿时母亲亲手打制的月饼,虽做工粗糙,用料简单,但吃起来香甜。
小侄女说先尝尝,从小侄女伸手拿月饼起,母亲的目光就随着她的小手游走。看着侄女呲牙咧嘴的样子,母亲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大姐,说:“你尝尝,是不是不甜啊? ”父亲说:“小孩子没挨过饿,不知道‘饿了吃糠甜如蜜,饱了吃蜜都不甜\’。 ”大姐拿起一块吃着说:“不错,很甜。跟小时候味道一模一样呢。 ”我也试着拿起一块咬一口,竟难以下咽,刚想吐出,想着融入深深母爱的月饼,仿佛丝丝甜蜜注入心田。我装着很好吃的样子大口吃起来。 “剩下的这些我要带回去慢慢享受”,我一边吃,一边把剩余的月饼都装进袋里。母亲眼睛笑成一条线,连连说:“好吃就好,好吃就好。 ”原来,母亲是错把咸盐当成白糖了。母亲真的老了!
吃着甜脆的小枣与可口的饭菜,看看母亲亲手打制的那些咸咸的月饼,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上年我们无意中的一句话,竟让父母当成心头大事,整整准备了一年啊!□王季春
(王季春 德州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在《山东文学》等报刊发表作品30多万字。小小说《第三者》荣获首届“奥德曼红酒杯”全国暨海外华人小小说大赛一等奖,出版有散文集《一缕馨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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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十五:王季春)
文章借中秋团圆,在看似平淡的细节和联想中,通过朴素的言谈举止,浓墨铺陈了随处洋溢出来的那种温馨和甜蜜,令人深深体会到父母的眷眷之情和儿女的拳拳之心。
——高艳国(特约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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