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棵快乐的树

■王建强

大自然中，与人类关系最密切、最和谐的就是树了。树木不仅为我们提供果实、奉献绿荫，还为我们充当风景、调节空气。正如一位诗人所说：树林是一种幸福的意象，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生物的命运，都与树的遭际有关。所以说，无论作为物质意义上的简单生态现象，还是作为精神上的深情寄予，树早已通过大地深处与人类的生命根息相连，紧紧地融合为一体了。

在缺少玩具的童年，树就是我的玩伴、我的乐园。它们在我浅亮的童心世界里留下了美丽的印记。村里最常见的是柳树、槐树、梧桐树，少些的有楝子树、桑树、枣树、杏树。每临夏秋时节，整个村子枝叶繁茂、绿影荫屋、无限清凉，在树下乘凉闲坐，再毒的日头也晒不透。

记得，房前有两棵树，一棵是高大的梧桐，格外招风，每当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极了雨声。一棵是杏树，是在我蹒跚学步时栽下的，等我背上书包上学时，它已长成两三层楼房高的大树，每年都会收获一树黄灿灿的杏儿。尤其是春天开花的时候，可以清楚地望到在阳光下一片粉白的花浮动着蒙蒙的水汽。在村子与河之间的河滩上，还有大片大片的树林，因而到了夏天这一带是绿茵茵的，是孩子们放羊割草的好去处，当然也可在树荫下的草地里翻跟头、捉蚂蚱，无拘无束地玩耍。

世间没有任何一种事物能够像一棵棵树那样完美无缺、光彩照人，它们用枝叶拥抱蓝天，享天地之风气，得日月之精华。可是，随着城市的不断向外蔓延、辐射，生活在现代都市里的人们触目所及、收入眼底的尽是那些高低错落、层层叠叠的建筑群落，巍峨深暗的庞大建筑之下，那些苍绿的身影竟显得日渐稀少了。

师范大学毕业后到了南方工作，一有时间，我便回到家乡安徽宿州萧县，去南边的树林里看树，几乎成了我的一种需要。我崇敬大地上的每一棵树，不论它们是群居还是独处，也不论它们是高大还是矮小。这世上没有一棵我不喜欢的树，面对他们，我的敬意总会油然而生。我喜欢闭着眼睛，任树木清澈、洁净的气息清洗我，每每这时，我的身心似乎便向广阔的天地舒展着，一种平静到没有任何杂质的快乐会顺着毛孔流入体内，我感到自己变得美丽起来，就像一株刚刚沐浴过雨水的花朵，正滴落着新鲜的露珠。

每一棵树都是神圣的，它们是伟大、高贵、智慧的化身，总在表达着一种微妙的情感，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种机缘和生命力，看见树抽出嫩叶、吐出花蕊，看见鸟落在树枝上，不停地蹦啊、跳啊、叫啊，人们的心情总会忽地高兴起来。而当我们仔细地观察那些在阳光雨露下快乐展开叶子的植物，感受它们的精神和呼吸，便有一种情感如春潮般涨满心房，让人获得内心的平静与安详。

树，寄托着人类一个永恒而真实的梦境，作为生命，我想我们和树是平等的。假如，百年后，当我化为尘土，我希望自己长成一棵树，也许它伟岸，也许它弱小，但它一定会快乐地生长着，坦然地面对春夏秋冬，静静地享受着永恒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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