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炳辉
去年金秋的一个晚上,月朗星稀,清风宜人。正伏案作文间,忽听楼上笛声响起,吹的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一首著名的笛子独奏《扬鞭催马运粮忙》。笛声流淌出清脆的音符,欢快的节奏,仿佛让人感受到那奔马的蹄声和叮当作响的铃声,那是农民喜迎丰收的场景。
第二天晚上的同一时间,楼上又传来二胡声,拉的则是当年另一首著名的二胡独奏《赛马》。辽阔的草原,奔腾的马匹,激烈的竞赛场面,在弦与弓的揉搓间浩荡不息,那只用指头弹拨胡弦,似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韵味,后边带来的奔马扬蹄的嘶鸣,更给人以震撼,既拉出了烟火人间,又拉出了草原天堂。
上面两首曲子我都是熟悉的,也把我带进了那个处于改革开放前夜、春潮涌动的特定时间段。那时农村还有大队,多数大队都办文艺宣传队,我参加宣传队的时候,就跟着“土乐队”学过这两首曲子。可惜,不但我的水平,连当时“土乐队”的水平都太低,同楼上的吹拉之人不在一个档次,跟人家没法比。就这样,我虽未和楼上人谋面,却听了一个多星期楼上的个人“独奏音乐会”。
有一次坐电梯下楼,正碰上有男女二位老人拿着笛子和二胡也下楼,我们可谓神交久矣,也一见如故,便先寒暄一番,然后出电梯边走边聊。才知道,二位老人这是去赴乐友们“一周一乐”的聚会。他们都年过七十,并非原配,彼此丧偶后孩子们都大了,各有各的家庭,二人“黄昏恋”起来。他们原家住在埇桥区东北僻远山村,刚搬来小区不久。男的出生寒门,种过地、当过兵、干过泥瓦匠,尤其是当年在大队文艺宣传队的经历,使他引以为傲。他是宣传队“土乐队”里的“头把弦”兼吹笛子,谁也代替不了他。说起这些,老人脸泛红光道:“那时这个手艺就是吃饭的家伙。别人出力流汗一天10个工分,我在这里吹拉弹唱也挣10个工分,有时外出演出还有大鱼大肉,何乐而不为?”我疑惑地问:“你这手艺现在还演奏得这样好,不知拜的谁为师?”老人笑起来:“拜啥师?全凭悟性和自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吃得苦中苦,不用拜师傅。你看我这位,当年是我的“粉丝”,后来走叉了道,现在又回到了原道。”二位老人大笑起来,我也笑起来,也略有所悟:生活的长河犹如一管竹笛、一把琴弦,任凭着岁月和风雨的吹奏和弹拨,依然还是那番深深眷念着的乡土、乡音和乡情。
今年春节前后,一段时间没有听到楼上的笛声和二胡声了。一打听才知道二老回老家过年了。农历正月初三,正是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最初的紧张时期,晚上从未有过的寂静,使人有了“生死一瞬间,天地两茫茫”的感觉,忽然楼上传来笛声,是一曲高亢的信天游,吹的是那样深沉动情,似能听得见满目乱离得悲怆荒凉,也听得见黄土骄阳下的热烈情怀。间歇不到十分钟,二胡曲《二泉映月》响起,它沉郁顿挫,如泣如诉,给人以困难下充满抗争的力量。随后的日子里,无论白天和晚上,楼上都能传来笛声和二胡声,似清风入林,娓娓道来,不绝如缕;像山间泉水,或潺潺奔泻,或静静流淌;又如静夜萧音,时而绵延悠长,时而若断若续,给寂寞坚守的小区人以些许慰藉。
清明节的头一天,楼上响起了《希望的田野》的笛声,随后是一连串人们熟悉的欢快的曲子,不由把人带进了春天的原野、山间的绿树、明净的溪涧、婉转的鸟鸣的场景,让那如水的笛声和琴声淙淙地流过了蒙尘的心野。笛吟草木抒春意,琴拉烟霞焕新章。春天来了,乐章来了,但愿今后所有的人们,吹奏就能吹奏个声声入耳,拉琴就能拉出个淋漓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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