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湾前说戚姬□周宝芳

戚夫人（？－前194年），又称戚姬，汉高祖刘邦的宠妃。嘉靖《宿州志》、康熙《江南通志》、康熙《灵璧县志》均载：“戚家湾，在灵璧县北七十里，小河南，相传为汉高祖戚夫人之故里。”《史记·吕太后本纪》记载：“及高祖为汉王，得定陶戚姬”。为什么嘉靖《宿州志》、康熙《江南通志》、康熙《灵璧县志》与《史记》的记载有出入？戚家湾与汉高祖戚夫人有没有必然联系？

刘邦与戚夫人的相识之日，恰是刘邦窘迫之时。刘邦的汉军在彭城之战、睢水之战中接连败北，西楚霸王项羽乘着胜利余威追杀刘邦。这天，逃到了定陶城中。刘邦来到一大户人家门前敲门，戚夫人的父亲听说汉王光临，亲自把刘邦请进屋内，盛情款待。席间，戚太公让女儿给刘邦祝酒，并将女儿许予刘邦，遂于当天拜堂成亲。次日，刘邦拥戚姬车载而归。 

戚姬能歌善舞，尤其善“翘袖折腰”舞。从宿州萧县、徐州铜山出土的汉画像石可知，该舞的特点是：舞者折腰九十度，两臂与折下之上身平行，长袖上扬如飞虹，面孔向前，胸腰上挑，体态婀娜，令人赏心悦目。戚夫人还长于鼓瑟、击筑。刘邦听之，情不自禁地随声唱和。高兴时，两人开怀大笑；忧伤时，相对唏嘘不已。《西京杂记》卷一记载了这一场面。吕后得知，怨恨戚姬尤甚。

汉高帝十二年（公元前195年）四月二十五日，刘邦崩于长乐宫。吕后之子刘盈继位，是为汉惠帝。吕后做了皇太后，立刻对戚夫人和她的儿子赵王进行报复。

吕后虐杀戚夫人母子之后，仍不解恨，对戚夫人的娘家人也不放过。嘉靖《宿州志》、康熙《江南通志》、康熙《灵璧县志》说灵璧戚家湾是戚夫人故里，并非空穴来风，可能与被贬至沛郡任职的戚夫人娘家兄弟有关。

《汉书·地理志》记载，沛郡乃故秦泗水郡，辖37县，郡治相，也就是现在的淮北相山区。政治上失意的戚夫人娘家兄弟，是吕后的眼中钉、肉中刺，沛郡郡守乃封疆大吏，绝不会让他去做的。最多让他做个县里的属官。如嘉靖《宿州志》、康熙《江南通志》、康熙《灵璧县志》记载属实，灵璧戚家湾应是戚夫人这位娘家兄弟在沛郡的落脚之地。秦汉时期的符离县治位于今宿州市埇桥区时村镇的东南部，戚家湾在此东北30里今灵璧渔沟镇一带。西汉时期，现灵璧县辖区北部属临淮郡取虑县、中部属沛郡符离县、南部属沛郡洨县。可以推测，戚夫人这位娘家兄弟有可能在沛郡符离县担任主簿、廷掾、少府之类的属官，便将家安置在辖内的戚家湾。古代最便捷的交通即乘船出行。古睢水流经符离县、戚家湾，在戚家湾安家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戚夫人这位娘家兄弟的子孙在此繁衍生息，耕读传家。也不知传了多少代，子孙里面出了一位“孝弟笃学”者，经乡里举荐，出来做官，累官至属都尉、京兆府丞、勃海太守。碑刻的主人戚伯著便是勃海太守的玄孙。

清代康熙时期的学者朱彝尊擅长考据，其《曝书亭集》六艺之一《録续编》卷二《汉戚伯著碑跋》云：“宋嘉佑中，宿州浚汴，获之泥沙中。是本纸墨皆古色，为退谷孙侍郎收藏，殆即初获碑时所拓也。鄱阳洪氏谓其字画古怪，偏旁增减有不可辨者。审视之，良然。”

从朱彝尊的《汉戚伯著碑跋》可知，这块汉代碑刻是宋代嘉佑年间宿州疏浚汴河时从河底泥沙中获得。当时，宿州辖虹县、蕲县、符离、临涣四县，灵璧尚未建县。汉代石碑怎么会掉进汴河里的呢？推测，此碑应在隋朝汴河开通之后掉进汴河里的。当时的汉魏碑刻已是珍贵文物。或是戚家湾戚氏败类盗卖祖宗遗物，或是动乱年代碑刻被盗抢。总之，金石贩子为谋暴利，船载汴河，远行他方。可能是汴河缉私巡查甚严，被抓住充公不说，坐牢之灾也避免不了。金石贩子生不逢时，恰巧遇上汴河缉私巡查，只好悄悄将汉碑扔进河中，等缉私队走了再从水中捞起。因汴河水流湍急，打捞时汉碑已被冲走。可能汉碑在水中沉积时间较久，长时间的水流冲击，致使许多文字漫灭。到了宋嘉佑年间，宿州疏浚汴河，此汉碑方才重见天日。

早在宋金时期，灵璧就有戚家湾是戚夫人故里之说。南宋诗人范成大于乾道六年（1170年）出使金国途径灵璧县，当地人向他介绍说，灵璧南有虞姬墓，北有戚夫人故里戚家湾。范成大有感而发，赋《虞姬墓》诗：“刘项家人总可怜，英雄无策庇婵娟。戚姬葬处君知否？不及虞姬有墓田。”后来的明清宿州、灵璧志书均记载，灵璧戚家湾是戚夫人故里。明清时期的文人也认为，戚家湾与戚夫人有着必然的联系。如清乾隆时期举人（嘉兴人）王昙经过灵璧戚家湾，赋《过戚家湾》诗感怀：“戚家湾前石岋峨，千古往事感怀多。戚姬脂粉虞姬血，一样君恩不庇身。”

因此，笔者认为，《史记·吕太后本纪》记载戚夫人故里为山东定陶，毋庸置疑；嘉靖《宿州志》、康熙《江南通志》、康熙《灵璧县志》说灵璧戚家湾是戚夫人故里有点勉强；说戚家湾戚氏家族是戚夫人娘家嫡亲后裔比较准确。戚家湾位于今灵璧县渔沟镇一带，至今尚有众多戚氏后人繁衍生息于此。现灵璧县北部，乃至睢宁县一带的戚姓者，应大多是戚夫人的娘家嫡亲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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