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朝亡在两位亳州驸马手中？

□李蓁蓁

近来偶读史书，发现一个令人惊恐的史实：大汉王朝是亡在西汉平阳公主的两位前夫手中的。这两任前夫，一位是平阳夷侯曹寿（曹时），西汉开国功臣曹参曾孙。第二位是汝阴侯夏侯颇，西汉开国功臣夏侯婴的曾孙。

曹参小吏出身，多年征战，谨言慎行，不肯行差步错。就是后来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位置上，也没有我行我素，依然为人谦和低调，甘心“萧规曹随”。对于前任留下的种种规章制度，不是全盘否定，而是小心追随，不掩其美政，不至人走政亡。我们试着从五个谥号看曹参及子孙的为人。

曹参，谥号懿侯；曹窋，谥号静侯；曹奇，谥号简侯；曹时，谥号夷侯；曹襄，谥号共侯。

懿意美好，静谓安闲，简曰简肃，夷即平坦，共是恭敬。这五个谥号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独善其身。与世无争，随分安和。在朝堂上，要独善其身，不去站队，不进党争，谈何容易。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一般延续百年的世袭位置，很难逃脱被觊觎、被侧目乃至最终被褫夺的命运。

曹参及其子孙能在汉初错综复杂的政治关系里传了六代，难能可贵。

我以为从五个谥号，能看出曹参及其子孙做人的模样来，那便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曹氏一族凭着这份祖辈相传的小心，是以到了汉武帝时，依然荣宠不减。曹参曾孙平阳夷侯曹寿（又名曹时） 娶汉武帝长姐阳信公主（后以夫家曹寿封邑所在地平阳被称为平阳公主）。汉武帝元光四年（公元前131年），曹寿去世，平阳公主守寡。平阳公主一生三段婚姻，但只和第一任丈夫曹寿生有一子曹襄。曹寿死后，曹襄继承平阳侯爵位，后娶妻汉武帝和皇后卫子夫所生长女卫长公主。

曹寿去世后，平阳公主嫁给开国功臣夏侯婴的曾孙汝阴侯夏侯颇。元鼎二年（前115年），夏侯颇因为和他父亲前任汝阴侯夏侯赐的姬妾通奸，畏罪自杀，封国也被撤销。这是西汉时一桩著名公案，有人说汉武帝着意推行推恩令，削弱藩国和王侯贵戚权力，夏侯颇不过躺着中枪。然而不管如何说，夏侯一门失宠，夏侯颇身死是事实。平阳公主再度守寡。

要弄清刘家和夏侯家爱恨情仇的起源，彻底捋顺刘邦和夏侯家先祖——司机夏侯婴的关系，要从秦末开始说起。

汉高祖刘邦无疑是世间最幸运的开国皇帝，帐下谋臣如云猛将如雨不算，就连他的御用司机，也是个百分之百的锦绣人物。这个人就是夏侯婴，后来做了刘邦的太仆，位列九卿。

夏侯婴是刘邦少年时候的朋友。要照元朝散曲家睢景臣的说法，刘邦微时“春采了桑，冬借了俺粟，零支了米麦无重数。换田契强秤了麻三秆，还酒债偷量了豆几斛”，可谓人憎狗嫌。夏侯婴却慧眼独具，认准了众人眼中的二流子刘三是潜力股一枚，与其倾心相交，情同兄弟。

当年夏侯婴在政府当差，和时任泗水乡乡长的刘邦惺惺相惜。常去刘邦那里喝茶吹牛，有时兴之所至，还切磋点武艺。结果有一次切磋中，刘邦出手伤了夏侯婴。依照大秦律法，伤人者重罪，况且双方都是国家公务人员，工作期间打架斗殴，性质更加恶劣。刘邦因此被人告发，扭送官府。

审讯中刘邦坚称自己无罪，伤者夏侯婴也捂着伤口替刘邦开脱。但律法严苛，官府从严执法，坚持要追究刘邦的刑事责任。夏侯婴因妨碍司法拒不承认刘邦伤人，也一同下狱，被关押了一年多，还挨了几百板子，被打得皮开肉绽但仍一口咬定刘邦无罪，最终帮刘邦免于刑罚。

秦末农民大起义爆发后，刘邦因释放囚徒获罪，穷途末路之际，在芒砀山斩白蛇起义，攻打沛县。关键时刻，夏侯婴充当内应，与之里应外合攻下了沛县。当即被刘邦拜为九卿之一的太仆，主管兵车、战马。

古人说“礼乐射御书数”，驾车是六艺之一。夏侯婴也以其亲身经历说明，无论何时何地，掌握驾驶技术是多么的重要。

在彭城之战中，刘邦领导的诸侯联军以五十万人的庞大规模惨败于西楚霸王的三万人马。危难关头，夏侯婴带着刘邦和后来在路上遇到的刘邦的一双儿女惠帝和鲁元公主一起驾车逃亡。可人困马乏，追兵将至。为了减轻车重加快逃逸速度，刘邦抬脚就踹，将惠帝和鲁元公主踢下车去，如是三番，每次夏侯婴都急忙停车救起二人，让他们紧紧抱着自己的脖子，然后扬鞭策马，加速前进。

刘邦大怒，十多次抽出佩剑，要杀夏侯婴。夏侯婴对刘邦的威胁置若罔闻，抵着架在脖子上的宝剑平稳驾驶，终于将刘邦三人平安带出险境。

西汉立国后，刘邦做了皇帝，遍赏诸侯，夏侯婴作为开国十八功臣之一，被封为汝阴文侯。但这是政治待遇，不是行政职务。他的行政职务是太仆，兼管着皇家所有车马和全国马政。和他一同位列十八功臣的，还有后来曹魏集团的祖先——萧规曹随的曹参。

在太仆这个职务上，夏侯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刘邦在世时，他以太仆身份，跟从刘邦南征北战。刘邦死后，他又作为太仆侍奉孝惠帝，也就是当年在战场上他拼死相救的刘盈。孝惠帝死后，他又以太仆之职侍奉吕后。因为夏侯婴全力救助过吕后仅有的一双儿女，因此被女主礼遇有加，尊荣甚至超过前朝，吕后甚至特意为夏侯婴修了一座离皇宫最近的宅邸，并为之命名为“近我”。

夏侯婴在世时封妻荫子，儿孙都靠着他生前留下的爵位世享尊荣。曾孙夏侯颇娶孀居的平阳公主为妻，光耀门楣。但在元鼎二年（公元前115年），即夏侯颇继承爵位的第十九年，夏侯颇因和其父的御婢通奸，畏罪自杀，封国也被撤销，平阳公主改嫁卫青，夏侯家族自此家道中落。

正所谓“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当人们以为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祖上的光辉只剩下传说的时候，夏侯家族的逆袭之路开始了。四百年前，夏侯婴以一己弱躯追随刘邦，推翻暴秦，建立大汉四百年基业。四百年后，夏侯婴的后代夏侯惇、夏侯渊兄弟开始崛起，并且结识了曹参的后人——一个叫曹操的年轻人。

要说这二位有什么共同特点，除了都是亳州老乡之外，还因为他们的祖先都是西汉十八位功臣之一。而他们的某位先祖，则恰好在不同的时期迎娶了平阳公主。曹氏、夏侯子孙和刘氏子孙就此相爱相杀，共同缔造了华夏历史上最惊心动魄的烽烟传奇。

大汉四百年基业，竟然毁在两位前夫的子孙手中，这是平阳公主万万没想到的。借此也要奉劝各位一句，前夫太凶猛，婚姻套路深。奉劝有情人，结婚需谨慎。就算迫不得已要分手，也请一定好聚好散，谁知道哪天，人家的子孙出息了，就把你家固若金汤的天下给掀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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