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对话

文/李林昌

“百轴走长安文字至今留片羽；一龛容独坐江山依旧属名贤。”这副由清射洪训导冯文经为陈子昂读书台撰写的对联，最近由书法家文纯宝书写，将在陈子昂陵园再现。

看着书法家遒劲圆润的笔墨，不禁想起多年前的一件往事。

一艘在独坐山下涪江上行驶的快艇，悄然驶向美丽幽深的支流梓江深处。快艇上乘坐的是省内几位著名诗人和作家。

著名诗人孙静轩昂立船头，两眼忧郁地看着前方，脸部的每一根线条都刚毅有力，酷似一尊雕塑。

大江的浩淼之气，也带着几份忧郁。快艇行走在紫雾蒸腾的江面上，多少有点迷离梦幻的味道。

入梓江不久，就看见不远的独坐山在紫雾中若隐若现，恰似网上那张卫星照片，独立于模糊不清，似山非山的山河之中。看着独坐山顶气势不凡的庙宇，百思不得其解：难道陈子昂这个大唐文宗，一千三百多年以后还会显灵？

如今，陈子昂早走远了。但追随他的人还在路上。那狂放飘逸，有仙气、骨气和霸气的绝唱，永远在历史的天空回荡。

千百年来，多少雅士骚客追踪至射洪，多登临读书台，瞻仰祭拜。到墓地的人相对少些。我不知道孙静轩先生是否去过读书台，陪他到此，或许是上天的安排。

阳光穿过雾的时候，我们登上了梓江岸。先生神色严肃，脚步沉重，慢慢地爬上石阶，肃立在牌坊前，看着川大历史系教授、著名历史学家、文学家、教育家缪钺撰并书的那副对联：莫怪沉冤逢酷吏，须知授意至权臣。先生无语，两眼潮湿；眼泪慢慢溢出眼眶。

迈过牌坊，老人家的脚步更加沉重，站在荒琢前时，早已泣不成声。他围着墓地转了一圈，手抚墓碑，要和守墓人交流。守墓人只顾扫走墓前的落叶和尘土，没有搭理诗人。我告诉他，守墓人是个哑巴时，先生浑身颤抖，急切地从衣袋里摸出笔和本子，一边流泪，一边书写。

很快，先生丢掉了笔，把本子递给了我，站在墓前，仰天一声长叹。声音不高，却穿透了云天和我的肺腑。我惊诧地看着先生，联想起了当年陈子昂。当他写下登幽州台歌时，是不是也有一声穿透云天的长叹？

我埋头看本子，一行行诗跳进眼帘。先生把他这首长诗《千年之约》给了我们。难道他不在大刊上首发？先生似乎知道我的疑问，随口说道：“陈子昂属于射洪，我们的对话也属于射洪。”

我急不可耐地拜读先生的作品。但没有想到的是，这竟然是先生的绝笔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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