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李白一样爱生命爱家乡

□王开平（盐亭）

西域，铺天盖地的雪花，与大地共眠一枕。雪籽溶化的声音伴随着阳光的亲吻，静悄悄地潜入西域碎叶城中的每一粒泥土。碎叶城，这个“丝绸之路”两条干线上的交汇处，融入了东西文化。在西域，我仿佛看到西方的信使们用他们发蓝的眼睛敲打着驼铃，骆驼们用决绝的誓言走出了古丝绸文化，这些文化滋润着李白的基因。不知是碎叶城中哪一粒雪花惹恼了上帝，也不知是蜀地江油青莲乡的哪一缕春风以怎样的强劲之势，卷走了西域碎叶城中那一粒圣洁、聪睿的灵魂。

总之，李白带着西域风情，降临在古蜀绵州昌隆青莲乡，是江油的窦圌山、老君山、乾元山滋润了这位少年天才，他在这里度过了美好的少年时光。开元五年，15岁的李白只身来到了盐亭。

盐亭，这是一个被生命、被诗歌缠绕的小城，是一个与李白有关的小城，是李白的老师赵蕤隐居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上古时代，这里是黄帝元妃嫘祖的故里，汉代以来，又成为古郪国的一部分，也是古郪国的盐场所在地；历史上为巴国、蜀国交界地，也是金牛东道、米仓道北上中原南下川西平原的重要咽喉。穿城而过的弥江水欢快地一直向南流去，与孕育过诗仙李白的涪江支流梓江相拥。梓水打折而过盐亭，而后，浩浩荡荡直奔射洪县双溪镇，在大唐诗人、诗歌革新家陈子昂的墓地独座山下而汇入涪江。

生命中的小城离我很近，它的所有风物，都在我的血液中温暖地流淌着，都在我的骨子里滋生着茂盛的精盐。然而，在这座小城时光的深处、历史的横断面上，有许多伟岸的身躯，有许多诗歌的魂魄，有许多睿智的灵光，在我的体内，常常像一道门，有时悄无声息地关闭，有时让我来不及设防而洞开。让我感觉到说有多远就有多远，说有多近而近在咫尺。就这样，我带着时间的行囊，带着对词语的敬畏，来到了诗仙李白的老师赵蕤家中。

那是1300多年前的相约与赠予。少年李白倚剑而立，在盐亭人赵蕤的庭前拜了又拜，跪了又跪。《长短经》中的那些以谋略为经、以历史为纬，述说着国家兴亡、权变谋略、举荐贤能、人间善恶的思想，达到了天人合一、高妙完美、警世惩恶、振聋发聩的效果。就是在这样思想的影响下，少年李白才“仗剑去国，辞亲远游”。

大唐盛世的风吹拂着李白。他与吴指南一起自江陵而下，血气方刚地抚摸山水，将豪迈奔放、清新飘逸、想象丰富、意境奇妙、语言轻快的诗歌，挂满了大唐江山。女人是水做的，大唐玉真公主比水更柔情。李白对玉真公主说，“何时人少室，王母应相逢”。于是，玉真公主伸出纤纤玉手，挽着他的诗歌，走进了金銮殿。

他一生信念的抵达，都在路上。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李白的诗是那般自然明快、飘逸潇洒，以简洁明快的语言表达出无尽的情思，笔下的山水丘壑，也无不具有理想化的色彩；更加明白，为什么李白一生不以功名显露，却高自期许、不畏权力、藐视权贵。那是因为有《长短经》中语言的敲打与浸润，那是他传奇一般成长的岁月，那是在他曾经的情感世界里，遭遇到第二任南陵名家之女刘氏妻子的白眼。而事实上，李白的内心已被生活重度伤害，那条通往大唐帝都的官道，已被荆棘丛生的野草所遮蔽而成为他砥砺心灵的利刃。

每当我走在李白的故乡江油青莲镇的土地上，那一缕缕诗歌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我喘不过气。我没有力量敲开那座诗歌的大门，只是用手轻抚着那个时代的诗歌或文字。当我面对诗仙的雕像时，我更没有勇气触及他的面容，我只有背向着他，才感受到背后的诗歌是那么坚硬如血。无数个夜晚，你将那深邃、洒脱、豪情万丈的诗歌长风传给我时，我的诗情就像一条冬眠的蛇一样在蠢蠢蠕动。

啊，我的诗仙，你知道吗？尽管你激情澎湃的体温我无法感知，但我仍愿意捐出我的所有，来赎回你已用完了的光阴，赎回你满腹的才华，赎回你如水温情双目间灼灼的期许，若能这样，我才敢站在你面前，为你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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